散發弄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是少數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之一。很長時間裡,那傢伙幾乎沒有自己的意志,只要老闆發出的指令,他從沒有過半點違抗和遲疑,今天,竟然為了卓揚,為了一具死去的屍體而破例了。
…
張崇久和贊伍、阿萬不同,他不會察言觀色,不懂曲意逢迎,從來只是規規矩矩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對大少爺敬重有加,對小少爺處處忍讓,至於卓揚……這兩人都生性沉默,鮮少交流,何來情分可言?
眼睛微微眯起,許多瑣碎的瞬間跳入嚴耀欽腦海。那是什麼時候?只記得是紅酒拍賣會上,西裝革履的傻大個張崇久不懂品酒禮儀,將侍者送上來的漱口水一氣幹掉了,當時氣氛詭異,所有目光集中在了這個土豹子臉上。誰知卓揚撲哧一笑,用別人剛剛好能聽見的音量伏在張崇久耳邊調皮說道:“崇久哥,關於當眾做一件醜事的打賭,我認輸了,稍後作為賭注的一餐,別選得太貴!”
幾句話,便將因無知而出糗的尷尬化解為無傷大雅的玩笑,這是卓揚一貫的善解人意與圓滑處世。
或許類似的小恩小惠還有很多,只是它們太微不足道,太稀鬆平常了,以至於沒人會放在眼裡。偏偏張崇久將其銘記於心,念念不忘。對有些人來說,孤立無援下恰到好處的理解與幫助,比賜給他金錢與權利,來得更加彌足珍貴。
卓揚啊卓揚,你總是慣會籠絡人心,張崇久那樣一個木頭人,一顆木頭心,被你籠絡了去,竟然連我這鐵石心腸也……
真是高明!
你那麼有本事,為什麼這一次不將自己解救出來!為什麼不好好活著!
心裡某個柔軟的地方被不輕不重捅了一下,嚴耀欽隱忍著不悅:“好吧,你就留在這,送他最後一程吧……”
…
在眾人質疑的目光中,嚴耀欽冷漠地走出了事發現場。車門關起,依次緩緩駛出。將吵吵嚷嚷的媒體記者拋在腦後,也與觸目驚心的傷害和死亡漸行漸遠。
嚴耀欽忽然感到手上不適,澀澀的,恍若戴著副樹皮做的手套,抬起一看,指頭上猩紅一片。他掏出手帕,很仔細地擦拭起來。血跡早已凝固,難以去除,幾乎要搓掉層皮。
一不留神,手帕被風捲著,飄出窗外,嚴耀欽愣了一下,大叫“停車!”
司機阿萬反應很快,一腳踩下去,車輪擦蹭過地面,帶著火星,吱吱作響。
嚴耀欽急切地開啟車門,卻被阿萬一句“嚴先生”喚回了心神,他很快恢復常態,端端正正坐好,面無表情。阿萬默契地下車追跑過去,拾回手帕,恭敬交到嚴耀欽手上,這才重新上車,關門,啟動,出發……
老闆他身家不菲,自然不會吝惜一方小小手帕。但這條手帕不同,上面沾染了兒子的血。阿萬不自覺抿了抿嘴,嚴先生不許卓揚的血印在身上,卻不肯捨棄印了他血的手帕,這份心思,作為一個跟了他二十年的司機,既明白,又不那麼明白。
…
整個下午,嚴耀欽一刻不停地處理著檔案與庶務。他需要大量的工作來分散注意,麻痺神經,讓他沒有精力去回憶去思量去感懷。
可事實上,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一個念頭總是反覆在大腦裡盤旋——如果那時,先救出的孩子是卓揚,會怎麼樣呢?或許依舊改變不了他走向死亡的命運,但起碼……該是帶著欣慰離去的吧……
…
回家的路程變得漫長而難熬。途中勢必會經過那座父子倆曾促膝長談過的小型運動場。
依舊是黃昏,依舊無人,依舊寂靜。
薄霧升起,籠罩半山,如夢似幻。影影綽綽間,隱約可見一對父子在場中跑動戲耍,小孩子八|九歲模樣,動作笨拙可愛,做爸爸的也很年輕,在兒子面前,顯得越發高大有力。
能有個爸爸和自己一起打球,是件很開心,也很驕傲的事……這是誰說的?噢,是卓揚。嚴耀欽的視線有些模糊,那是……去年的九月十三號,是卓揚的生日。
這個日子,現在我記住了,可是人已不在,記住又有什麼用?
卓揚,你現在一定很後悔吧,後悔這個叫嚴耀欽的男人是你的爸爸……
…
吃過晚飯,嚴耀欽躲進了書房。捧著摞厚厚的資料,努力閱讀著。
張崇久的一通電話,將他試圖平靜下來的心緒再次攪動起來:“嚴先生,二少爺背後的子彈取出來了,是比利時產SS90高速彈,口徑5。7毫米。而警方與綁匪使用的,都是點三八左輪槍……”
也就是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