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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著頭,看到血隨著他身體的律動而從我□一點點掉進浴缸,然後化成一團團淡淡的粉紅色,很快被水衝得一乾二淨。他也看到了,沒有停止,持續撞擊,像把刀子似的一寸寸凌遲我的身體。
“見鬼,我又不喜歡你了。”最後一次深深的撞擊之後他把我扔進了浴缸裡,我在滿頭撒下的熱水裡看著他對他道。
他似乎怔了怔,然後伸手把我從缸裡撈了出來。
那時候我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兩條腿的存在。一路被他拖著,將我拖進臥室的床上,血在床單上滑出一道細長的痕跡。
“SHIT,你這隻禽獸。”仰天躺在床上我對他道。
他一言不發看著我,站著,雕塑似的。
“滾。”我再道。
他卻在我身邊躺了下來。
“滾!”突然而來的爆發令我一下子掙扎著坐了起來,可是手卻被扯住了,因而又在瞬間重新跌倒在床上。
那男人把我的手抓得很緊,卻沒有看我,彷彿我的掙扎和憤怒在他眼裡都並未存在一般。
只是握著我的手,像世界上最堅固的鐐銬,無論我怎樣掙扎怎樣對他破口大罵,都無濟於事。
直到我把腦子裡所能蒐羅到的最惡毒的詞全都罵了個遍,才漸漸安靜了下來。因為我累了,累得兩眼發黑,口乾舌燥。
所以我只能和他一樣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緊挨著他的身體。
“為什麼那麼愛那個女人。”然後我問他。“為什麼那麼愛她。”
他沒有回答。
我也無所謂他回不回答。
只繼續喋喋不休地說著,發洩著,以一種虛脫過後的執著。
“如果你再把我當成那個女人,我就殺了你,斐特拉曼。她活埋了你我就活活凌遲了你。”
“知道什麼是凌遲麼?”
“一刀刀活割了你,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直割到你嚥下最後一口氣。”
“我要讓你……”後面還想再說得更痛快點,可是朝邊上看了一眼,我卻說不下去了,因為那男人睡著了。
手卻依舊將我抓得很緊。我想掙開,卻沒有這麼做。
他的手很冷,冰似的。
一個被活埋了三千年又獨自一個人活了過來的活死人。
那女人對他的背叛和他對那女人的堅持,令我無法對他真正的怨恨起來,縱然他曾經用他那些狗屎一樣的堅持和理由神經質地傷害了我一次又一次。
我他媽就是個混蛋。
想到這裡,憤然翻了個身,這時臉卻突然碰到了樣東西。
冰冷堅硬,就在我枕頭下面。
這令我不由得愣了愣。
下意識伸手摸了過去,隨即從枕頭下面摸出來一隻鏡框。鏡框裡兩張臉朝我微微笑著,無比熟悉的笑臉,因為那男的是我爸爸,而邊上的女孩,是十歲時的我。
這張照片是十歲那年我爸爸帶我去順風照相館拍的,十歲的生日禮物,一直都存放在爸爸的皮夾子裡。
此時它卻被放大了裱在這個鏡框裡,這情形徒地令我頭皮一陣發麻。
因為鏡框是黑色的。
誰會把活人的照片裱在黑色的鏡框裡呢?
沒有人。
因為那是隻有在人死後才會使用的東西。
☆、第五十章
手一抖;鏡框落地,上面那塊玻璃啪的聲碎成兩片。照片因此從裡頭跳了出來,沒了玻璃的遮罩,黑與白的顏色突兀得更顯刺眼。
這令我不由自主朝床裡縮了進去。
直到撞上身後那男人的身體,才把動作停了下來,我用力吸了口氣;聽著窗外的風把窗臺上的掛繩吹得啪啪作響。
那些繩子是我十三歲時掛上去的。掛的時候五顏六色,現在褪得只剩下曖昧不清的灰敗;殘破而陳舊,就像我記憶裡那點遙遠到模糊的內容。
十三歲那年我在長沙生了場大病。
爸爸說;我這條命幾乎是撿回來的,因為當時我得的是腦膜炎。這種病因高燒而起,對大腦的破壞力極大;很多人被搶救回來後往往留下了終身不治的腦疾。而我無疑是幸運的,在昏迷了數天後清醒過來,那病並沒有對我的大腦造成任何實質性的破壞,唯一的後遺症是丟了點記憶,那些在我被高燒燒得迷迷糊糊似醒非醒時的記憶。而這同腦疾相比算得了什麼,況且,大多數高燒者通常都記不清楚他們病得最厲害時的情形。
這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