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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就落在我眼前,離我兩道臺階,兩步路的距離。

片刻一灘猩紅的顏色撞進了我的眼裡,在地上那具摔得像破碎了的娃娃般的女人一陣抽動之後,它們迅速從她腦後擴散出來,混合著白色的腦漿。

直到看清楚那張臉,我朝後腿了兩步,隨後猛地朝她衝了過去。

“媽!!”衝到那具屍體邊我對著她尖叫:“媽!!!!”

那張臉靜靜對著我。

真他媽安靜。

靜得就像之前她呆呆看著陽光裡的窗柵欄。

那麼安靜,他媽的安靜……

十點過後,Richbaby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彷彿是一瞬間,周圍的人變得多了起來,多到擁擠,來來往往都是人身體的味道,還有濃得與空氣無法剝離的煙味。幾個俄羅斯女人的出場把氣氛掀出了一個□,擁擠的感覺和震耳欲聾的音樂令人亢奮,烈酒和菸草混合出來的味道令人忘乎所以。

因此連著幾杯甜雪利下肚,我幾乎已經想不起我是誰,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怎麼從那個偏遠而寂靜的醫院跑來了這裡。唯一記得清的是自己在醫院一遍又一遍抄著自己的身份證,一遍又一遍地填表,一遍又一遍地確認……直到最後陪著那女人進入太平間,那時候天已經黑了。

出來後無處可去,也想不起該去什麼地方,腦子裡很亂,頭疼得厲害。

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像具行屍走肉,這麼多年我一直努力賺錢,就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在最好的治療環境裡康復起來,回到十五年前她健康時的樣子。無論怎樣我都想不到她會自殺,並且選在我鼓起勇氣跑來看她的這一天。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想不明白。

他們告訴我,當時在監控室裡他們看到她有點異常,擔心她有什麼問題所以開門進去看她。誰知道她那時候就躲在門後面,門一開,她野獸似的跳了出來襲擊了他們,然後衝出病房一口氣跑到了大樓的天台。

那時候她神智可能是清醒的,因為她知道鎖上門,不讓後面的人跟過去。之後,她就走到天台邊緣,像走鋼絲一樣沿著天台邊緣慢慢走了一圈。

這就是當時那群病人看著又笑又拍手的一幕,對於他們來說,那情形就好象一場突然而來的精彩馬戲。

戲的結果是她跳了下來,用一個很漂亮的姿勢,然後重重摔在我面前。死的時候兩眼還看著我,靜靜的,淡淡的,就像她病情初始時那副發愣的樣子。

我等了十五年,等到的卻是這麼一幕。

“他們打賭你能把這些全喝了。”

靠在吧檯上轉著空杯子的時候,有人給我推過來幾杯酒。仍舊是甜雪梨,搖搖晃晃的液體在細長的杯子裡晶瑩剔透。

“賭多少。”

“一百美元。”

我一杯杯拿起,再一杯杯喝了下去。然後伸出手,在那人面前一攤。“拿來。“

一百美元很快塞進了我的手心,賺錢原來如此容易。

那些人在我身邊圍攏了過來,什麼樣國傢什麼樣膚色的都有,他們給我帶來了更多的酒。“這些喝完兩百。”

“五百。”

“五百,OK,五百。”

當你處在一種思維和大腦脫離的狀態時,你會發覺你是個無與倫比的酒鬼。我不停朝自己嘴裡灌酒,不停收著那些洋人遞過來的綠顏色鈔票。

有些人拉著我進舞池,跟那幾個俄羅斯女人一起,我把酒倒進她們嘴裡,於是她們抱住我,吻我,讓我的身體跟隨她們的節奏一起扭動,然後聽那些男人一波比一波亢奮地吹著哨。

這時候我發覺自己的意識竟然仍是清醒的。

我算著自己喝過的杯數,算著同那些女人親吻過的次數,可是無論怎樣計算,無論那些人怎樣用他們熱情的身體和氣味把我包圍,當腦子裡一閃而過那張躺在血和腦漿裡的冷靜沉默的臉,我便需要灌進更多的酒,更多更多,以及摸到更多的錢,綠色的紅色的,或者各種各樣的樣色。

後來他們將酒瓶塞進了我的嘴裡,在我的腦子已經開始無法控制自己兩條腿的時候,有人抱住了我,在我耳朵邊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一遍將酒瓶裡的酒緩緩倒進我的嘴裡。

然後我看到他們對我笑,笑得很開心,以致令我也開心了起來,我抓住他們的衣服,對他們放聲大笑,一邊罵他們,拉丁語阿拉伯語德語西班牙語,混合在一起亂七八糟不知所謂,罵得很爽,罵得他們和我都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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