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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書“朱允孝題贈”,正是太祖爺的楷書小字。
榮惠知道這一處書房極為安全,和父母說話也不打啞謎,當即將連日來所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不管是身中慢毒,還是幕後黑手,還有顧府秦王,西太后與顧梓榆的麝香,如此種種。
薛大老爺撐在桌案上,久久不語,但他溝壑滿面鬢滿霜,完全是個老人的神態。他挑起煙槍,狠抽一口,才道:“聖上實在是……是……咳咳……”彷彿是抽得急了,累得他大聲咳嗽起來。
“爹爹!”榮惠心急道,薛夫人連忙服侍他喝了口茶,緩了緩,這才平復了。
薛大夫人面色凝重,卻並無驚色,只是目有水光,握住榮惠的手,輕道:“現今,身子可安好?”
榮惠微笑點頭,不願她擔心,伏進薛夫人的懷裡撒嬌道:“發覺及時,自是無礙了。”
薛夫人拍了拍榮惠的背,榮惠見父母鎮定異常,又想到了二伯和長兄,不由心生疑惑,問道:“當初長嫂不是說,聖上敲打咱們,咱們只是
藉機示弱,以圖後效麼,怎如今我瞧著,二伯和大哥的傷勢……如此嚴重,不似作偽?”
薛夫人面露悲容,道:“惠惠,聖上使了兩回人馬。頭一回,咱們的確是想作偽示弱,但後頭一回,簡直是要置之死地了。若非二伯一心迴護子成,只怕子成也是生死不明瞭。”
榮惠心中猜測坐實,腦中嗡嗡作響,握緊了雙拳:“那二伯,那大哥……”
“你大哥雖撿回一條命,但腿傷極重,你二伯,馬太醫不過是吊著他的命罷了,只怕是難以迴天。”薛夫人說到後來,已經溼了眼角,牙關緊咬。
榮惠彷彿被人當胸狠狠一記重擊,砸得整個人有些搖晃,往後退了幾步,扶著桌子邊沿方才立定。致殘的將死的親人,中毒的胎兒,她心中陡然燃燒起來,氣得發抖:“我們薛家為這昏君出生入死,沒死在亂臣賊子手中,竟死在這昏君養的閹人手裡!”
內室一片靜默,窗外,仍依稀聽到瑟瑟秋風聲中夾雜有渺茫的劈啪聲。
“聖上實在令人寒心。”薛大老爺緩緩踱回理石書案前,銀白的鬚眉瑟瑟微顫,並沒訓斥榮惠口不擇言。
榮惠原就是有備而來,如今被這境況一激,已經是半刻都忍耐不得。她端起清茶狠狠飲了一口,冷冷一笑,微眯著雙眼說道:“爹、娘,聖上寡薄,不念恩情也不念軍功,若咱們薛家一味愚忠,不外是兔死狗烹。”
再從書房裡走出時,已經是快用午膳的時候。
榮惠還沒能出了這處院落,便迎面撞見自己的二哥薛遠。他一身素藍色暗紋葛袍,面容斯文俊秀,和薛達的魁梧英姿不同,他的身量稍顯削瘦些,原本顯得文氣,卻映襯得他面容格外堅毅。
“給華嬪娘娘請安。”薛遠拜道,榮惠自然扶起,剛要開口,卻被薛遠搶先一步道:“娘娘,我決定投筆從戎。”
榮惠一驚,她二哥薛遠是薛府難得的文官,建安元年的進士,在翰林院裡領著個清貴的官職。她素來知道自己這個二哥喜有文才,雖然薛家的人都習武,薛遠武藝也並沒落下,薛家在武路上更是順暢,但最後薛遠仍是走的不那麼通暢的文路。
“為何?二哥一向好風雅,怎麼忽然要從戎?”榮惠皺眉問道,如果薛遠早就從武,憑他的根基,薛家的背景,眼下只怕也該是個千夫長了。
薛遠勉強一笑,道:“早年仗著父母兄長們寬容,任意妄為,不過是胡混日
子,自管高興。如今,家中逢難……”說時聲音一沉,看向榮惠的目光閃爍,榮惠便知他是明白人了。
他頓了一頓,接著道:“二伯不成了,大哥也勉強得很,爹雖然仍是羽林衛將軍,但到底獨木不成林,若再不做些什麼,聽之任之,咱們百年薛家也只得敗了。”
榮惠心中暖流一過,欲言又止,忽然聲音一壓低,她近前道:“二哥是明白人,幫我勸勸長輩。”
薛遠微笑點頭,抬手摸了摸榮惠的頭,恍如幼時,他聲音溫柔:“妹妹是有身子的人了,宮中不比旁處,若無家族助力,妹妹的日子就難過了。”說著,他低頭看了看榮惠隆起的腹部,輕道:“真想見到這小侄兒啊。”
榮惠看著兄長,只覺陡然有了更多的力量,支撐著她。她笑著點頭,道:“他一定很想看到二舅成為大將軍,光耀薛家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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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時;薛家眾人齊聚一堂,雖是大家庭,卻是其樂融融。難得的是,朱立軒那喜怒無常的性子,在薛家卻沒怎麼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