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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隨痴漢? 李義不明白這個詞的高深內涵,但也清楚,自己跟了一路,人家早就發現了。 “顧舉人是吧,看樣子,沒借到錢。” 李義走上前,一臉威嚴。 顧正臣將包裹放到身後,目光中充滿警惕與戒備,還有一絲熟悉帶來的疑惑:“這位兄臺,在談話之前,先介紹自己更符合禮儀吧?” 李義微微一愣,連連點頭稱是,拱手道:“在下李善美。” 顧正臣皺眉,看向河水。 眼前人似是哪裡見過,可並不記得有一個叫李善美的人物。 李義見顧正臣出神,出聲打斷:“在想何事?” 顧正臣指了指河流遠處的石碑:“那碑像是峴首碑。” 李義看著顧正臣深邃的目光,旋即大笑起來,拍掌道:“好一個顧舉人,怎麼,你想看我流淚?” 顧正臣淡淡一笑,過了橋,走向亭子。 兩人對話顯得莫名,令人費解。要理解兩人對話,需要明白這背後的典故。 峴首碑,位於湖廣襄陽。 晉時,羊祜任襄陽太守,有政績。後人以其常遊峴山,故於峴山立碑紀念,稱峴首碑,又名羊公碑。 孟浩然去了一趟,哭了一場,所謂“羊公碑尚在,讀罷淚沾襟。” 李商隱去了一趟,哭了好幾場,所謂“湘江竹上痕無限,峴首碑前灑幾多。” 范仲淹去了也哭…… 最讓李義鬱悶的是,宋時有一詞人名為李善美,留下殘詩“峴首何人碑,行客獨垂淚”,此時顧正臣指著遠處的石碑說像峴首碑,不是擺明了說:你是不是應該哭兩嗓子,流幾滴淚? 短亭,微風。 李義坐在石凳上,感嘆道:“朝廷突然取消科舉,確實讓無數讀書人措手不及,像你這般因進京趕考落得家境困頓的想來也不是獨一個。就事論事,朝廷在這件事上,確實缺乏沒考慮周全。” 顧正臣凝眸看著李善美,你小子膽子夠大,不愧是幹過尾隨的人。 取消科舉的是老朱,你說老朱沒考慮周全,就不怕這話順著風吹到金陵,老朱把你全家都考慮周全了? 李義指了指南面的滕縣城,詢問:“坊間說,顧舉人受趙家煎迫,不得不主動悔婚趙家,是否為真?” 顧正臣信步走出亭子,陽光照在身上:“是我主動悔婚。” 李義看著顧正臣,凝重地點了點頭:“也是,趙家強勢,定是逼迫你,讓你一口咬定主動悔婚。” 顧正臣有些驚訝地回過頭,看向李義,這個傢伙八卦也就罷了,還青紅不分,自己都說了,是主動的,你非要腦補被人逼迫的畫面…… “李兄跟我一路,該不會只是問這等小事吧?” 顧正臣不想再解釋,轉而問。 李義呵呵笑了笑,搖頭說:“自然不是,我此番來,主要是想問一問顧舉人,平生之志向為何。” “志向麼?” 顧正臣恨不得拿起包裹砸死這個傢伙,顧家都揭不開鍋,妹妹都快保不住了,還談什麼志向,再志存高遠的志向,也得平衡現實,站在現實之外談志向,那是空想,是對志向耍流氓。 “你的志向是?” 顧正臣反問。 李義面色肅穆,極是認真地拱手說:“平生抱負,當朝龔黃。” 顧正臣眉頭一抬。 龔黃,指的是漢循吏龔遂與黃霸。 《宋書·良吏傳論》:“漢世戶口殷盛,刑務簡闊,郡縣治民,無所橫擾……龔黃之化,易以有成。” 龔黃兩人,算得上古代行政司法的典範。 眼前之人想要當大明朝的龔黃,看來是一個有志氣的。 李義看向顧正臣。 顧正臣淡淡笑了笑,邁步走開。 “你還沒說志向在誰?” 李義追出幾步。 顧正臣頭也不回,擺了擺手,喊道:“寧作我。” 李義停下腳步,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 寧作我! 這是一個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回答。 《世說新語·品藻》記載: 桓公(桓溫)少與殷侯(殷浩)齊名,常有競心。 桓問殷:“卿何如我?” 殷雲:“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那意思是,我不想和你比,我只想做我自己,堅持我的信念與志向。 多少典籍詩詞之中,也只有辛棄疾、陸游等寥寥數人喊出“寧作我”之言。 這世間,無數人遊走在世俗之中,隨波逐流,如風中柳絮,水中浮萍,一句身不由己就解釋了迷失沉淪、趨炎附勢。 一生堅持“寧作我”,不忘初心,不忘信念,典籍之中又有幾多? 李義看著顧正臣遠去的背影,對走過來的師爺嚴彬說:“徐教瑜沒看錯,顧正臣確實不是尋常舉人。” 嚴彬瘦腮短鬚,一襲儒袍:“徐教瑜閱人無數,說此人是難得之才。” 李義拍了拍衣襟,凝重地說:“什麼難得之才,不過是徐教瑜看走眼找補罷了。顧正臣雖沒有入縣學修習課業,可畢竟不曾為徐教瑜看好。如今朝廷取消科舉,顧正臣在大喜大悲之後,變得內斂沉穩,隱隱透著鋒芒,這才讓徐教瑜看重。”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