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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義一臉笑意,一身布衣,手中依舊握著把破蒲扇。 顧正臣有些納悶,這個傢伙該不會又在玩尾行吧,你個痴漢,尾行我一個男人算什麼事。 李義用蒲扇指了指送聘禮的隊伍:“這隊伍可比你家送聘禮時豪華多了……” 顧正臣很想踢死這個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顧傢什麼條件,沒給趙家送兩隻野雞就不錯了,哪裡有大雁。 再說了,當初是趙家巴結的顧家…… “這樣挺好。” 顧正臣說完,揹著雙手,轉身就走。 李義跟上前,見顧正臣沒有半分沮喪與憤怒,不由問:“你難道沒絲毫觸動?” 顧正臣呵呵聳了聳肩,毫不在意。 就趙雅兒那樣的女人,要胸沒胸,要腦子沒腦子,就一還可以的皮囊,沒什麼可惜。至於趙家,自家姑爺倒黴不僅保持距離,還會站在遠處丟石頭的勢利眼,更不能要。 顧正臣打心裡看不上趙家。 可這種“看不上”落到李義眼中,則成了一種“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灑脫,不由讚道:“顧舉人好心性,可否相邀飲一杯茶?” 顧正臣指了指不遠處假裝買膏藥的中年人:“喝茶可以,只不過是不是少一個人?” 李義眉頭一抬。 好敏銳的觀察力,竟然能發現師爺嚴彬。 顧正臣也不想發現,只不過好歹跟蹤也找個專業的,你買個狗皮膏藥探頭探腦七八次,沒見人家攤主都趕你走了。 再說了,這個傢伙就是昨天跟著你一起趴顧家東面籬笆的人,狼狽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真以為混在人群裡就看不到你們兩個,那麼大腦袋,那麼大臉…… 茶樓。 李義介紹過嚴彬之後,寒暄幾句,就收斂了笑意,正色道:“昨日看過顧舉人的驚人手段,今日想問一問顧舉人,若你來治理地方,如何為政,如何興民?” 顧正臣深深看著李義:“你是朝廷中人?” 李義沒有否認,只是說:“還請舉人回答。” 顧正臣端起茶碗,略是沉思,認真地說:“治理地方,這個地方二字太過寬泛。你也應知,各地地理不同,山川河流不同,土地產出、民風民俗不同。欲治地方,應因地制宜。以這滕縣來論,滕縣什麼最多?” 李義愣了下,試探地說:“水?” 嚴彬補充:“山?” 顧正臣鬱悶地看著這兩位,敲了敲桌子:“滕縣最多的是煤炭。” “煤炭?” 李義、嚴彬有些驚訝。 煤炭,古稱湮石、石涅、黑丹、石炭等。 早在漢代時就已成規模使用,至宋時,更有“昔汴都數百萬家,盡仰石炭”的記載。 如今大明朝,煤炭更是少不了,不說老朱一家人在南京取暖的需要,就說鑄造海量銅錢,打造兵器,這都離不開海量煤炭。 大明對外戰爭尚未結束,東北還沒收回來,高麗正在玩兩面派,北面關外還有具備威脅的北元勢力,而在西南,還有元梁王佔據雲南。 沒煤炭,拿什麼冶煉去,燒火棍是不行的…… 顧正臣正色道:“若滕縣可以採煤炭,借運河之利販賣,不需十年,滕縣可興。當然,是以官府開採為主,還是以商人開採為主,以何種方式收利朝廷,返利百姓,都需從長計議,我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李義驚訝地看著顧正臣。 此人思慮長遠,眼光獨到,若入官場,當大有可為。 不過顧正臣還是將問題想得太過簡單,煤炭開採需要大量人力,滕縣是下縣,人口不到六千餘戶,根本無法支撐起來大量煤炭開採。 “寒窗苦讀,你的抱負是?” 李義問。 顧正臣道:“不如你先說。” 李義面色肅穆,極是認真地說:“我平生抱負,當朝龔黃。” 顧正臣眉頭一動。 龔黃,指的是漢循吏龔遂與黃霸。 《宋書·良吏傳論》:“漢世戶口殷盛,刑務簡闊,郡縣治民,無所橫擾……龔黃之化,易以有成。” 龔黃兩人,算得上古代行政司法的典範。眼前之人想要當大明朝的龔黃,看來是一個有志氣的。 李義看向顧正臣。 顧正臣吹了吹茶水,平靜地說:“寧作我。” 李義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 寧作我! 這是一個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回答。 《世說新語·品藻》記載: 桓公(桓溫)少與殷侯(殷浩)齊名,常有競心。 桓問殷:“卿何如我?” 殷雲:“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那意思是,我不想和你比,我只想做我自己,堅持我的信念與志向。 多少典籍詩詞之中,也只有辛棄疾、陸游等寥寥數人喊出“寧作我”之言。 在世間,無數人遊走在世俗之中,隨波逐流,如風中柳絮,水中浮萍,一句身不由己就解釋了迷失沉淪、趨炎附勢,一生堅持“寧作我”,不忘初心,不忘信念的又有多少? 寧作我,不是特立獨行,而是篤定求真,踐行信念! 李義在目送顧正臣離開之後,對師爺嚴彬說:“在察舉名錄上,將顧正臣的名字加上吧,朝廷需要這種的人才。” 嚴彬有些擔憂:“現在我有些擔心他太剛硬,鋒芒過盛,進入官場會被人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