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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做巫女也好,什麼也好。倘若你不答應,你也知道,一個死人活過來很難,但是一個活人死掉實在是太容易了,假如我悶到哪天想不開,哼也不哼就死掉了,你豈不是賠個底掉?”

言而有信――那雙幽深澄明秋水,似乎透澈得可以眺望到極遠的過去,帶著暖語笑音的影子從那深深潭底遙遙浮上來,他聽見心裡有個聲音在說――答應她,答應她,醒過神來背過身,“換衣服去。”

“你答應了?”她追問,不滿足於任何含糊的答案。

“他蕭茗的命,就那麼寶貴麼?抵得過我優曇崖的巫女?”他似不屑地嗤一聲,“你最好用心,別讓我反悔。”

“你不會有後悔的機會,”她抓起衣服,跳下床,“我也不會給你要挾我的機會,巫相。”

她終於這樣稱呼自己,或者,這是一個值得承諾和接受的開始......希望是......

“等等,還有,”心底的恐懼並未隨著這個盟約的結成而有所消減,那感覺不是來自夜拂曉,而是來自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一個誘惑她去接近去觸控卻又不斷閃躲不斷後退的謎,也許只是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剎那間她脫口而出,“除了巫女必須把握的,其它我都不想知道,更不想從你口中知道。”

難道――我就會願意講述?就會願意記得?如果可能,我寧可如你一樣混沌無所知,然而他並沒有回頭,只在背後丟下一句話,“我會再來。”

這是件深紅袍子,上面連綿不絕地盛開著大朵大朵的優曇花,白如雪,紅似血,濃墨重彩的對比,絢爛神秘的異國情調,可突兀地立在這黑白天地之中,怎麼看,都覺得那絢爛之中透出一股蒼涼意味。

“跟著我,”夜拂曉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掃了她一眼,便又轉身穿帳而去。玉露跟在後面,心裡偷偷鬆口氣,其實只不過兩三天沒見天日,便覺得要窒息一般,幸虧就要出去,可很快便發現高興得太早了,夜拂曉帶著自己只不斷穿來穿去,上上下下折折拐拐半晌,忽然停住了腳。

玉露偷眼從他身後望過去,卻是清淨素雅的一個居處,牆上掛著一幅畫像,案上供著一瓶團團如玉的優曇,那畫像卻是背面朝外,好不奇怪。她忍不住湊上前去,剛想翻轉過來瞧瞧,卻聽夜拂曉喝道,“別動!”忙縮回了手。

夜拂曉拈了一束香燃著,一股陌生卻又熟悉的清香悠悠而來,她站在一旁,正皺著眉頭回憶是什麼味道,卻被夜拂曉掃了一眼,“跪下!”只得偷偷扁扁嘴,跪倒案前。

他握了燃香在手,垂首默立片刻,忽然吟道,“如雪一般素雅的優曇花,盛放在那黝黑的泥土之上――”

“每片花瓣都在風中,發出召喚神靈的歌唱,”玉露脫口接道,內心深處傳來的詩句,抑制不住地在唇邊流淌,“如優曇花一般清妍的女子,佇立在天神的注視之下,每次祈禱都在他眼中,得到純潔而強大的力量。是誰庇佑她,是神,是神,是誰侍奉神,是我,是我......”吟誦完驟然回神,不由得微微張了嘴,卻見夜拂曉凝視自己,看不出是喜是怒,忙道,“也許我以前在哪讀過,記得也不奇怪啊。”

他的目光移到那幅背轉的畫像上,停留良久,“果然......”

玉露只見他嘴唇輕輕動了動,卻沒聽清說的是什麼,正在揣測,肩頭被敲了一記,下意識一躲,卻又被他用香束一敲,“叩三個頭。”玉露依言叩下頭去,站起身接了燃香供在香爐裡,還未待開口,夜拂曉卻已走了出去。

玉露跟著他不知又折了幾折,眼前忽然大放光明,卻是終於來到了室外。她還沒來得及深深呼吸,無意一掃,便怔在了原地。

那是一片優曇的海洋,不,與其說是海洋,不如說是軍隊,那雪白花朵雖然繁密無邊,但株株排列得極其整齊,正如一支銀盔銀甲的軍隊,風一過便揚起綠葉的旌旗,腰板卻還是挺得筆直。優曇是傳說中的仙界之花,西方極樂佛國中,善見城的優曇,與阿修羅城的蓮、持國天城中的水仙、愛染明王城中的牡丹並稱極品,《涅盤經》有云:人身難得,如優曇花,可見優曇在佛家眼中的珍貴。俗世偶有藏植,也不過幾株,如何能見到這般漫天遍地的花網?也難怪玉露驚豔之下,渾然忘言。

“還不跟上?”夜拂曉的威喝將玉露喚醒,她忙繞過花叢,卻又是一愣,那花海中央赫然一道低谷,內中築起一座圓月形黑石平臺,環繞在四面優曇花牆內,兩下黑白分明。

她跟著夜拂曉走上平臺,舉目四望皆是雪白,只有頭頂一方青穹,愈顯高遠不可及。見夜拂曉拾襟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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