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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撩衣,將系小衣兒的一條大紅汗巾子解下來遞給柳敬宣道:“這汗巾子是茜香國女國王所貢之物,夏天繫著肌膚生香,不生汗漬。昨日北靜王給的,今日才上身。若是別人,我斷不肯相贈。二爺請把自己系的解下來給我係著。”柳敬宣聽說,喜不自禁,連忙接了,將自己一條松花汗巾解下來遞給琪官。二人方束好,只聽一聲大叫:“我可拿住了!”只見鬼道人跳出來,拉著二人道:“放著酒不喝,兩個人逃席出來,幹什麼快拿出來我瞧瞧。”二人都道:“沒有什麼。”鬼道人那裡肯依,還是馮紫英出來才解開了。復又歸坐飲酒,至晚方散。
柳敬宣回至園中,寬衣吃茶,襲人見扇上的墜兒沒了,便問他:“往那裡去了?”柳敬宣道:“馬上丟了。”襲人也不理論。及睡時,見他腰裡一條血點似的大紅汗巾子,便猜著了八九分,因說道:“你有了好的繫褲子了,把我的那條還我罷。”柳敬宣聽說,方想起那汗巾子原是襲人的,不該給人。心裡後悔,口裡說不出來,只得笑道:“我賠你一條罷。”襲人聽了,點頭嘆道:“我就知道你又幹這些事了,也不該拿我的東西給那些混帳人哪。也難為你心裡沒個算計兒!”還要說幾句,又恐慪上他的酒來,少不得也睡了。一宿無話。
次日天明方醒,只見柳敬宣笑道:“夜裡失了盜也不知道,你瞧瞧褲子上。”襲人低頭一看,只見昨日柳敬宣系的那條汗巾子,系在自己腰裡了,便知是柳敬宣夜裡換的,忙一頓就解下來,說道:“我不希罕這行子,趁早兒拿了去。”柳敬宣見他如此,只得委婉解勸了一回。襲人無法,暫且繫上。過後柳敬宣出去,終久解下來,扔在個空箱子裡了,自己又換了一條繫著。
柳敬宣並未理論。因問起:“昨日可有什麼事情?”襲人便回說:“二奶奶打發人叫了小紅去了。他原要等你來著,我想什麼要緊,我就做了主,打發他去了。”柳敬宣道:“很是。我已經知道了,不必等我罷了。”襲人又道:“昨兒貴妃打發夏太監出來送了一百二十兩銀子,叫在清虛觀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戲獻供,叫珍大爺領著眾位爺們跪香拜佛呢。還有端午兒的節禮也賞了。”說著,命小丫頭來,將昨日的所賜之物取出來,卻是上等宮扇兩柄,紅麝香珠二串,鳳尾羅二端,芙蓉簟一領。柳敬宣見了,喜不自勝,問:“別人的也都是這個嗎?”襲人道:“老太太多著一個香玉如意,一個瑪瑙枕。老爺、太太、姨太太的,只多著一個香玉如意。你的和寶姑娘的一樣。林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單有扇子和數珠兒,別的都沒有。大奶奶、二奶奶他兩個是每人兩匹紗、兩匹羅,兩個香袋兒,兩個錠子藥。”
柳敬宣聽了,笑道:“這是怎麼個原故,怎麼林姑娘的倒不和我的一樣,倒是寶姐姐的和我一樣別是傳錯了罷?”襲人道:“昨兒拿出來,都是一分一分的寫著籤子,怎麼會錯了呢。你的是在老太太屋裡,我去拿了來了的。老太太說了:明兒叫你一個五更天進去謝恩呢。”柳敬宣道:“自然要走一趟。”說著,便叫了紫鵑來:“拿了這個到你們姑娘那裡去,就說是昨兒我得的,愛什麼留下什麼。”紫鵑答應了,拿了去。不一時回來,說:“姑娘說了,昨兒也得了,二爺留著罷。”柳敬宣聽說,便命人收了。
剛洗了臉出來,要往陳太太那裡請安去,只見諸葛清琳頂頭來了,柳敬宣趕上去笑道:“我的東西叫你揀,你怎麼不揀?”諸葛清琳昨日所惱柳敬宣的心事,早又丟開,只顧今日的事了,因說道:“我沒這麼大福氣禁受,比不得寶姑娘,什麼‘金’哪‘玉’的,我們不過是個草木人兒罷了!”柳敬宣聽他提出“金玉”二字來,不覺心裡疑猜,便說道:“除了別人說什麼金什麼玉,我心裡要有這個想頭,天誅地滅,萬世不得人身!”諸葛清琳聽他這話,便知他心裡動了疑了,忙又笑道:“好沒意思,白白的起什麼誓呢誰管你什麼金什麼玉的!”柳敬宣道:“我心裡的事也難對你說,日後自然明白。除了老太太、老爺、太太這三個人,第四個就是妹妹了。有第五個人,我也起個誓。”諸葛清琳道:“你也不用起誓,我很知道你心裡有‘妹妹’。但只是見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柳敬宣道:“那是你多心,我再不是這麼樣的。”諸葛清琳道:“昨兒寶丫頭他不替你圓謊,你為什麼問著我呢那要是我,你又不知怎麼樣了!”正說著,只見寶釵從那邊來了,二人便走開了。
寶釵分明看見,只裝沒看見,低頭過去了。到了王夫人那裡,坐了一回,然後到了陳太太這邊,只見柳敬宣也在這裡呢。寶釵因往日母親對王夫人曾提過“金鎖是個和尚給的,等日後有玉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