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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抑鬱成疾、不久於人世吧。
他周庭一貫清高,卻在這一刻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平凡之人,也不可能成得聖人。如若他死了,對國對家、對蒼生對黎民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於他連英勇就義之士都算不得。百年之後,後世只會把自己列入私通北元、造反未遂的逆臣名單之中。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本王公務繁忙,若是你沒有話要說,本王便回去了。”朱椿說罷起身,衣襟瀟灑一甩,人已經向門口走去。
“等等,王爺,”周庭說罷鄭重地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道:“臣願意入樂籍,求王爺救臣一命。”
背對周庭的朱椿頓住了身形,唇角勾出一個弧度。夏子凌,你果然算得很準。 這件事,周興的那封家書不過是個引子,背後涉及的主要是胡惟庸當年私通北元之事。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發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正月裡,胡惟庸稱其舊宅井裡湧出醴泉,邀請洪武帝到老宅中觀賞。洪武帝欣然前往,走到西華門時,提前獲悉胡惟庸狼子野心的太監雲奇緊拉住韁繩,口中不語,卻拼命指著胡宅。彼時,洪武帝和胡惟庸二人心生嫌隙已久,他感覺事情不大正常,並即刻返回宮中,登上宮城時,發現胡惟庸老宅上空塵土飛揚,牆道藏有士兵。洪武帝大怒,以“枉法誣賢、蠹害政治”等罪名,當天將胡惟庸處死。
但胡惟庸謀反一案,洪武十三年時卻仍是疑點重重,胡惟庸憑著老宅中那幾個區區士兵就要謀反?想來有些自視甚高了吧。他的同黨是誰?有沒有裡應外合之輩,這一切都不甚明瞭。
而周興這封家書,此次讓洪武帝一查,卻發現只是胡惟庸當年派人送去北元的文書中,最不起眼的一封。
藍玉大軍此番北伐,抓獲了一個人——封績,此人便是胡惟庸當年私通北元的使者,胡惟庸獲罪後,一直藏匿於北元朝廷之中。而這個人,一貫心思縝密,居然將當年胡惟庸送去北元的書信一一複製謄寫,收藏起來,而現下,這一大堆罪證,正躺在洪武帝御書房之中。
此等大事,按說北伐歸來藍玉就應當上報聖上,但這中間又橫生出來一個人——李善長。
李善長雖然年事已高、賦閒在家,但開國第一功臣的美名不是白擔的,韓國公的面子朝中無人不給,何況藍玉與李善長是老鄉,身為淮西黨,不以李善長馬首是瞻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李善長與胡惟庸是姻親,弟弟李存義與侄子李佑等人便在封績供出的這份謀反清單之中,甚至於封績存下的書信中也屢屢提及這兩個人。雖然當年李善長就覺得李存義等人膽子過大,但眼看至親要因此獲罪,李善長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的。獲悉封績在藍玉手中時,李善長立刻百般施壓,在藍玉上稟聖上之前就把封績和那一疊書信要了過去,秘密藏於府中。
但……事情總是百密一疏,不知為何,周興這封毫不起眼的家書居然流落了出來。順著這露出來的小小藤蔓,洪武帝繼續摸下去,便摸出了韓國公府上的封績。所以,包圍周府的錦衣衛根本算不得什麼,此刻,韓國公府更是被錦衣衛層層圍了個水洩不通。
其實說起此事,胡惟庸當時也是被洪武帝逼得急了,有些病急亂投醫。
自從官至左丞相之後,胡惟庸發現這日子居然比從前更難過了。洪武帝生性多疑,對權利又很看重。胡惟庸雖然為老朱分擔了不少國事,但是在老朱看來卻覺得這丞相分走了自己不少皇權,礙事得很。
再者胡惟庸位居百官之上,被人捧多了,難免有些驕橫,洪武帝從前賞識他,是覺得他為人謹慎,現下行事變得乖張,洪武帝便看他越來越不順眼。胡惟庸進言之事,洪武帝不再像從前一樣應允,並且每每涉及要事,皇上也總是與他政見相左。
胡惟庸跟隨朱元璋二十餘載,對於老朱的喜好還是比較拿捏得住的。大殿之上、百官面前,洪武帝似乎對他還是同樣倚重,但胡惟庸卻心裡越來越發怵,覺著皇上總有一天會殺了自己,而那一天的到來不會太久。
這麼想著,胡惟庸總要為自己謀條出路,但他手段也實在拙劣,居然找上了被老朱攆到鳥不生蛋的漠北的北元。大明丞相主動示好,北元剛剛走馬上任不久的天元帝自然是歡喜萬分,所以你來我往,定下來自以為周密的謀害聖駕計策。若是洪武帝一死,太子朱標即位,朱標一向仁厚老實,他胡惟庸便真正可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明宰輔。
胡惟庸滿心歡喜,以為先下手為強便可保住性命,卻不知自己只是個跳樑小醜,再者洪武帝命不該絕,此計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