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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舉你,好好拍吧,膠捲我來問報社要。”
黎嘉駿笑著開啟自己的相機包,除了方向機的地方,後面和兩邊的袋子一卷卷全是空膠捲:“我有準備噠!”
丁先生一笑,繼續往前走。
一路過去,遠遠就聽到氣勢十足的吼聲,他們走到一個朝南的缺口處,正看到一個大方陣在練兵,看樣子似乎已經練了許久,大多都把棉襖脫在一邊,有些甚至還打著赤膊,他們舞著一柄大刀,動作一致的耍著,最前面的是一個魁梧的大漢,一眼望去鶴立雞群,手裡拿著的大刀也最大,看起來沉重異常,殺氣騰騰。
“我就知道是他,嘉駿,這就是趙登禹將軍了。”丁先生低聲道,“九尺大漢,軀幹雄偉,負膂力,精騎擊,二十九軍’八兄弟’之一,這喜峰口地勢險要,要論攻守兼備身先士卒,非他莫屬。”
“我還是不明白,他們練刀是要幹嘛。”黎嘉駿雖然被下面殺氣騰騰的喊殺聲震得一抖一抖的,可還是覺得很心塞。
丁先生搖搖頭:“等會兒問吧。”
兩人在缺口邊就著個破石塊坐了下來,等趙登禹練兵完,因為和大哥學了一陣子軍拳,黎嘉駿很好奇他們的刀法,仔細一看,發現簡單的髮指。
它只有兩個動作!
兩個!
一擋,一掄!
趙登禹的帶領下,大方陣有的站在平地上,有的站在小山坡上,有的在城牆邊上,近千人這麼高低起伏的站著,來來回回的做著兩個動作。“喝!”一擋,“哈!”一掄,擋,掄,再擋,再掄……就這麼耍了近一個鐘頭,才停下來。
圍觀的人眼神兒都不會動了,黎嘉駿覺得這樣看一小時簡直跟催眠似的,人凍僵了不說,腦子都轉不動了。
可還沒完。
練完了兵,大家都拎著大刀直直的站著,也沒的休息,趙將軍轉身也拎著大刀看著身後的兵,兩邊對視了許久,一聲兒都沒。
“兄弟們!”突然,趙登禹大吼一聲,“東三省是誰的!”
“我們的!”千人大吼,聲震天際,就連旁邊站崗計程車兵也跟著大吼。
“長城是誰的!”
“我們的!”整個長城都在回答。
“我們背後是啥!”
“家,家,家!”
“日本鬼子打過來了,怎麼辦!”
“殺,殺,殺!”震耳欲聾的呼聲在山野裡一遍遍回想,“殺,殺,殺!”
這般場景,讓以為完了的丁先生和黎嘉駿站起來就再坐不下,怔怔地站在原地,差點忘了呼吸。
剛剛被士兵的裝備虐得眼睛酸澀的黎嘉駿全身發抖。
她感覺喘不上氣來。
相比丁先生欣慰激動的樣子,她更多的是心痛和難過。
怎麼辦,你們拿著大刀,喊得這般氣勢磅礴,想沒想過對面的人什麼裝備?憑什麼那麼有信心?憑什麼那麼堅定?
她側過頭,不敢再看。
等到趙登禹都擦著汗熱氣騰騰的走到面前了,她才偷偷擦了把眼淚抬起頭,給自己打著氣微笑起來。
“二位遠道而來,辛苦辛苦!”趙登禹嗓門和軀體一樣大,但談吐卻很文雅。
根據丁先生剛才的補課,黎嘉駿知道了趙登禹的一些資訊。
趙登禹原先是當過馮玉祥的警衛員的,在那期間他因空手打死了一隻老虎而出名,人稱“打虎將”,後因勇猛不遜於虎,“打虎將”這個名聲就越傳越遠。現在看果然是跟過大人物的兵,長得再粗壯也像個儒將。
丁先生站起來與他寒暄了兩句,兩人一道走在前頭,黎嘉駿跟在後面,她剛才想拍照,但趙將軍顯然見過大世面,不像剛才計程車兵面對鏡頭就跟被下了石化咒一樣動都不敢動,而是非常從容客氣的拒絕了,表示雖然理解她的意圖,但是赤身**入鏡實在不雅,等回去穿了軍裝再拍。
她沒辦法,只能回頭又去看方陣,此時方陣裡的兵都已經被各自的長官一隊隊帶開了,去吃早飯,遠處有嫋嫋的炊煙升起,每個人的臉上,有極為單純的期待和歡樂。
前頭丁先生大概已經開始了採訪,只聽趙將軍一聲聲爽朗的大笑,偶爾來一句:“為什麼,窮唄,沒槍,就不跟他們來遠的,咱總有肉搏的時候,到時候乾死他們!”
過了一會兒,他又怒氣騰騰地說:“能怎麼辦!他們飛機,大炮,咱有啥,只有人,一對一干不死,那就二對一,十對一,要不咋地,十萬個人退了,讓他們幾萬條狗咬我們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