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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小手槍,一向是藏在五斗櫥上層一個上鎖的抽屜裡的。我開啟了抽屜的鎖,退下了槍裡的子彈,就教嘉波莉來玩一個有趣的小遊戲。我自己躺在莉莉的床上,裝作睡著了。孩子呢,我就教她推一把椅子到五斗櫥跟前,爬上椅子,從抽屜裡取出手槍,偷偷摸到床上,拿槍口對準了我的腦袋,扣動扳機。她要是幹得好,沒什麼聲息,小手握槍的姿勢正確,我就拿糖果獎賞她,同時叮囑她:玩這個遊戲的事可千萬不能告訴她媽媽,也不能告訴人家,過一天我們要跟媽媽玩這個遊戲,要叫她冷不防嚇一跳。
“我們真這樣幹了。她果然壓根兒沒有一點防備:那是一天下午,莉莉頭疼,吃了阿司匹林。就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那一回我開了抽屜的鎖,卻沒有退下手槍裡的子彈。安排好以後,就對孩子說,今天可以去跟媽媽玩這個遊戲了。我自己就到樓下的朋友家去串門子,這樣就誰也不會疑心我跟親妹妹的死有什麼干係了。我原以為莫里斯一下午都不會在家。我本打算一聽到槍聲就跟樓下的朋友一起奔上樓去,這樣就可以有朋友幫著作證,是看見孩子玩弄手槍,把自己的媽媽打死了。
“我也不用擔心孩子事後會吐露真情。我前面說過,這孩子天生智力有限,又是那樣的愛我、信任我,就算官府裡有人來調查,反正調查以前和調查期間孩子都是我帶著,我相信我完全有把握可以掌握住她,絕對不會讓她洩漏天機,露了我——呃——這一手策劃的底。可是莫里斯卻差一點兒壞了我的全盤計劃。沒想到他竟然回家來了,他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也正是嘉波莉扣動扳機的當口兒。他要是早來了那麼半秒鐘的話,會救了他妻子的命那是肯定的。
“唉,他來得真是遺憾哪,因為這一下他就被判了刑,不過這麼一來他也就永遠不會懷疑到我了。後來他又一心想要抹去孩子對這件事的記憶,這樣我倒用不著再去擔什麼心,也用不著再去多費什麼腦筋了。他逃出魔鬼島以後,我確實就跟蹤他來到了美國。後來厄普頓替我找到了他的下落,我也確實就跟蹤他來到了舊金山。我利用嘉波莉愛我、恨他的心理——她這種恨爸爸的心理是我給用心培養起來的,我的辦法看似笨拙,其實卻很精明,那就是故意勸她要原諒爸爸殺害媽媽的罪過——再加上在孩子面前事情的真相還得隱瞞下去,何況我對他、對孩子又是一貫那麼盡心竭力,就利用這幾點,我終於叫他跟我結了婚,終於叫他感到只有跟我結婚,我們毀了的一生還多少可以有所挽回。當初他跟莉莉結婚的時候,我發誓一定要把他從她手裡搶過來。我到底把他搶了過來。我那個親妹妹,但願她在九泉之下能睜開眼睛來看看。”
她臉上的笑意全不見了。那咬牙切齒的痛恨已經不再藏在眼光的背後、聲音的背後了,而是就赤裸裸表現在眼光裡、聲音裡,表現在她的容顏神情間,表現在她的體態姿勢上。滿屋子裡似乎只有這股咬牙切齒的痛恨——還有跟這股痛恨已融為一體的她——才是活生生的東西。只顧眼望著她、聽她說話的我們八個人,此刻已經不能算活人了:在她的眼裡還是活人,在我們彼此的眼裡卻已經不是活人了,除了她,誰還能當我們是活人呢?
原先朝著我的她,這時忽然轉過身去,伸出一條手臂,猛地指向屋子那頭的姑娘。她的嗓音也變得喉音重重、帶著顫動了,口氣裡充滿了惡狠狠的得意之情,說起話來三個字一頓、五個字一停,彷彿在唱曲子似的。
“你是她的女兒,”她大聲說道,“誰叫你自己倒黴,身上有禍祟,天生靈魂是邪惡的,一腔的血都是病態的,就跟她一樣,也跟我一樣,跟我們戴恩家的人誰都一樣。誰叫你自己倒黴,自幼手上就沾了你媽的鮮血,還讓我一調教,心理變態了,毒癮也染上了,你這一輩子眼看也要跟你媽一樣晦氣,跟我一樣晦氣,你接觸到誰,誰就要晦氣一輩子,莫里斯是這樣。你那個……”
“不許說了!”埃裡克·科林森氣急敗壞喊起來。“快別讓她說了!”
嘉波莉·萊格特兩手掩著耳朵,早已嚇得臉都變了形,當下一聲尖叫,叫人聽得毛骨悚然。可是她只叫了一聲,便身子向前一傾,從椅子裡摔了出來。
帕特·雷迪缺少追捕逃犯的經驗,還情有可原,可是奧加爾和我實在不應該這樣疏忽,姑娘這一叫、一摔,儘管事出緊急,難免分了我們的神,但是我們對萊格特太太的監視是不容許有哪怕是半秒鐘的中斷的。當時我們卻只顧了去看那姑娘,儘管只看了還不到半秒鐘吧,可那就已經夠誤事了。等到我們再回過頭來看萊格特太太時,她手裡早已拿著把手槍,腳已經向門口跨出第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