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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三歲那年,父親說是男兒有志闖天下,去投了軍。孃親單名諱敏,靠紡織賣菜支撐生活。日日耕作,夜夜紡織,滿頭青絲早染霜。這樣一過便是五年,聽說新皇登基,天下要太平了。母親便日日守在門邊盼望,逢人便打聽父親的訊息。有人說是在長安見到了父親,母親就帶著八歲的王生千里迢迢到了長安,母子二人真是形同乞丐。母親帶了父親的畫像,四處詢問。忽然有一日,有人安排他們在城外一處偏僻的草堂內安身。母親高興地告訴他,很快就可以見到父親了。當天夜裡,王生半夜驚覺,醒來不見了母親。忽然聽門外有聲音,趴到門縫裡一看,皎皎月色,小王生看的清清楚楚,來人正是自己的父親。雖然父親離開的當年,自己只有三歲,可對父親的容貌卻記得清楚。心裡不由一陣高興,拉著門脆生生叫爹爹。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小王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他父親竟然一把將他推到在地,關門上鎖。月色映襯下,自己父親的面孔青白,如同鬼魅。王生嚇的大哭。稍時,屋外火光沖天,濃煙鑽入房中,小王生嗆得連連咳嗽,身體漸漸麻木,怕不是要活活燒死,便是嗆死在屋裡。恍惚中,似乎有一紅衣人,輕飄飄穿過濃煙烈焰,將小王生攬在懷中。小王生頓時感到心裡一鬆,徹底沒了知覺。
等王生回覆神智,已經到了洛陽王員外家,並且將從前的事情忘了個一乾二淨。
已入子時,長安大街上,瘋子王進士狂奔在夜色裡,鄭大人青白的臉和十二年前父親鬼魅似的模樣在腦海裡重疊,眼看離公主府越來越近,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從旁邊的小巷裡跳了出來,攔在王進士的面前。那正是阿寶。此時的王進士竟忘了害怕,大聲呵斥阿寶讓開。阿寶哼了一聲,用綠瑩瑩的眼睛死盯著王生,看著阿寶的眼睛,情緒激動的王生漸漸冷靜下來。就是見到那鄭大人,自己又能怎麼樣呢?時隔多年,物是人非,加上大火一定將所有的證據燒了一乾二淨。人家現在是公主駙馬,左僕射大人,正二品,如果想扳倒他,對於才入仕途的自己來說十分困難。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母親到底去了哪裡?
王進士真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但見一抹綠色身影出現在阿寶旁邊,那正是前些日子見到的阿蠻。“夫人說公子應當記起從前的事情了,命我來帶公子去城外見你母親。”聽到母親二字,王生如同撈到救命稻草,心下狂喜;轉念一想,不由疑惑:“城門已關,你我如何出城……。”阿蠻笑笑,用手指指阿寶。那阿寶竟然比方才又大出一倍,點頭示意王生騎在自己背上。
王生才坐好,就聽耳邊風聲,轉眼已身在城外。落地張望,四周群山環繞,自己站在一處空地。除了一棵大樹,沒有別人。這樹長的有奇怪,樹身發黑,枝葉稀疏。樹身上有個大洞,想是年代久遠,洞內已經被泥土填滿,竟然長著碗口粗的一棵小樹。王生看看阿蠻:“我母親在哪裡?”
阿蠻伸手指指大樹的樹洞。王生愣了一愣。
“十二年前,你父親貪圖駙馬的名頭,將到長安尋親的結髮妻子騙到偏僻之所,親手掐死。我家夫人帶阿寶出遊,正巧碰到,你父親聽有人來,匆忙之間,他找到一個一個藏屍的好地方。你和你母親安身的草堂外有棵百年老樹。樹身有一個蟲蛀大洞,你父親將你母親的屍身塞入洞中,用泥土封好……”
阿蠻話未說完,王進士一聲哀號,撲到在樹前。
對王生而言,這短短一月之間,人間百味竟然嚐了大半。痛哭半晌,王生哽咽著說:“那人殺妻害子,不是我父親,我要報仇。”阿蠻半晌沒有搭腔,嘆了口氣:“公子只怕已經報了這仇了。我們回去吧,明日一早,公子當帶人按這圖起出你母親的屍身,好好安葬。以後的事情,公子自己保重。”言罷,從袖中掏出一張地圖,遞給王生。
王生接過地圖,倒頭連三拜:“大恩不言謝,夫人,姑娘的恩義,王某記下了。”
洛陽莫言閣的大廳裡,一如既往,幾乎客滿為患。人們正議論這幾天長安出的幾件大事,第一件,那左僕射鄭萬卿暴病而亡,聽傳言,鄭大人是憋死的,死時口鼻中長滿黑白相間的毛髮。第二件,安然郡主竟然自願遠嫁青海,人人為其感到可惜。這郡主卻說助西域太平,是自己的大任。第三件,二甲傳臚王進士情願隨郡主行,日後駐涼州。這王進士上書言道,天下已有明君,自己願為賢臣,助君王安定西域。
莫言閣上,兩個麗人正打雙陸,玩地興高采烈。一青衣男子挑簾進屋,笑道:“夫人的不茗茶可還有?為夫還未嘗過呢!”
但聽一麗人笑嘻嘻回答:“這茶是從那婦人口中長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