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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舊沒法讓她過得寬活自在,買件好些的衫裙都吃力。她那樣貌,跟了我,仍只能穿些布衫舊裙,這不是瞎糟踐了她?
最要緊的是,黃鸝兒和他爹對我雖說不賴,可我從沒去提過親,這事始終沒挑明,真要去提親,他們未必真就能答應。以黃鸝兒的樣貌人材,就算嫁不了官員富商,選個中等以上人家,有什麼難?世上萬般情,全憑錢做媒。得趕緊謀些財路才成。
竇老曲說那鐵箱撈上來時,裡頭東西至少有百來斤。那自然不是衣裳雜物,若是銅錢,一貫四斤半左右,那至少有二十貫錢。若是金銀寶器,那就更不知道多少了。楊九欠常年到處騙借人錢,得了這麼一大筆,卻自家獨吞了。這樣的人,不詐他些出來,老天都不容。
只是,楊九欠積年只賴別人的錢,要從他袋裡討一文錢都極難,得想個上好法子才成。
他躺在床上,瞪著眼,想了大半夜,卻想不出一條好計謀。最後,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有這人相助,這事恐怕才做得成。
遊大奇不知道自己臉上被劃了多少刀。只能感到每一刀都又重又深,從額頭直到下巴,沒一處沒被割到,而且那些傷口交錯縱橫,傷上累傷,痛上加痛,血不住地往外湧,流到眼睛裡,蜇得生疼。他的嘴一直被捂著,雖發不出聲,喉嚨卻早已經喊啞,胸口幾乎喊爆。等割到嘴巴處,那手鬆開時,他已經發不出聲音,只剩下幹聲嘶喘。
“成了,扔走!”割到沒處割時,團頭匡虎才發了句話。
那兩個護衛拖著遊大奇,沿著河岸走了很遠,將他丟到一片草坡上。遊大奇躺在那裡,嘶聲呻吟著。四下一片漆黑,草露打溼了後背,一陣陣透寒。幼年時,他曾見里巷的幾個男孩捉住一隻野狗,又踢又砸,更尋了塊破麻布纏在狗身上,點著了火。開始,他還覺著好耍,也跟著踢了兩腳,可聽到那狗的嗚咽號叫聲後,便不敢再靠近,等見到那狗裹著火嘶號著打滾,他再聽不得,轉身逃了。此刻,他知道,自己便是那隻野狗。
他不知道翟秀兒恨自己竟能恨到這個地步,更沒料到匡虎待他,竟不如腳底的泥。人世的寒涼,如同後背的草露,遍佈天地。臉上的灼痛,更如人心的狠辣,鑽髓透骨。他忍不住哭起來,淚水蜇得傷口更加割心。
石守威氣沖沖離開崔家那腌臢店,去溫家茶食店飽吃了一頓乾淨飯,而後打著嗝,慢慢穿城,一路耍著,往西城外的營房走去。
自贏了金明池爭標後,龍標班便散漫下來,再沒有了演練教習。隊將首先連著幾天不見了人,節級、長行也跟著跑到各處去玩耍,剩下的一些也是整日吃酒賭錢,酒賭不入營的禁令早就被丟到了金明池底。
石守威走進營裡,幾排營房都安安靜靜,只有最頭上一間傳來鬨鬧聲。他走進去一看,滿屋酒氣,十幾個弟兄圍著一張方桌,正在長呼短叫地擲骰聚賭。以往營裡偷偷耍賭時,石守威從來都是頭一個。他不是為賭錢,而是為了賭爽快,賭桌之上最能顯出人的爽快氣。不過,賭全靠運氣,為了賺爽快的名兒,又使不得詐。他常常一場便把一個月的錢糧全都輸盡,別人這時都要著急、發狠、耍賴,他卻總是笑得很大聲:“哈哈,家底全被你們這些吸錢鬼吸盡了!一文都不剩了,痛快!”僅靠這笑聲,他就很快在營裡賺到了爽快名兒。
不過,若想出頭,苦先吃夠。為了賭桌上的爽快名兒,他常常十天半月沒有飯吃,又不能在別人面前露出飢饞相,敗壞自己的爽快樣兒。於是,白天他一邊爽快笑著,一邊暗自硬挨。到了晚間,就偷偷溜到附近農田裡偷人的莊稼吃,有麥吃麥,有菜吃菜。最苦是冬天,田裡沒有莊稼,他只能去偷雞偷狗,或去農家廚房裡偷米菜。有幾回,什麼都偷不著,只能去金明池用石頭砸爛冰塊,嚼著療飢。
所謂苦盡甘來,熬過了那一年多飢餓,賺足了爽快名聲後,眾人便都樂意與他結交,爭著和他做兄弟。他爽快,別人就跟他拼爽快。沒飯吃,兄弟們搶著請他吃酒吃肉,沒錢了,兄弟們的錢袋任由他取用。回頭一算,自然是賺了。
望著那賭桌四周擠在一堆的腦袋,他心裡暗想:爽快是你的存身之本,是命根子,便是損了性命,也不能損了它。
那些人全都盯著碗中的骰子,誰都沒覺察他進來。於是他運了運氣,拿出看家本事,發出一聲爽快之笑,笑聲震得賭桌上的那隻碗都顫了起來,碗裡的骰子正轉著,“啪”地停了下來。贏了的拍掌大笑,輸了的頓時罵起祖宗爹孃來。但隨即,大家回過神,一起扭頭望過來,一見是他,全都忘了輸贏,紛紛“旗頭”“哥哥”“兄弟”“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