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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十七娘被丈夫程得助接到了京城。十七娘又靈快、又熱心,樣貌又纖秀。無論從哪一處評,都是他從來想都不敢想的上上等好婦人。他先是羨慕程得助,繼而恨自己命不好,接著便時時不由自主會念起十七娘。程得助若有一陣沒邀他去家裡,他便有些耐不得。
他自己去買了些魚肉酒菜,跟程得助說,常吃他的,過意不去。請他去酒店吃,那些地方還不如弟妹烹煮的菜好,又孝敬不到老叔老嬸,就買了些生食,勞煩弟妹出力,讓自己做東,略表一點孝心。
程得助笑著謙讓了兩句,便和他一起提著那些魚肉酒菜去了家裡。程得助的父母和十七娘又是一番謙讓道謝,一家人卻比以往更加和樂了。從這以後,洪山便時常買魚肉酒菜,藉故去程得助家見十七娘。
哪怕這樣,他也只是想多看幾眼十七娘,心裡不敢也不願有什麼苟且之念。就算偶爾做個綺夢,自己醒來後也慌怕得不敢多想。何況,每回都是和程得助同去同回,能做什麼?
不知是老天眷憐,還是設陷考驗他,廣武營的都指揮使不知從哪裡偶然聽說了他,知道他做事謹慎本分,廣武營專管糧草押運,正缺他這樣的人。於是那都指揮使便向上司求準,將他要了過去,任命為押綱小使臣。階級雖然沒升什麼,但每回押綱,各樣錢糧補貼多了不少。
這固然讓他喜出望外,更讓他慶幸的是,他和程得助不再同營,往後再去程得助家,他便有了單獨去的藉口。當然,在程得助面前他不敢流露半分。程得助讓妻子置辦了一桌酒菜,替他慶賀餞行,他只能連聲嘆惜兩人被分開,以後見面時間就少了。這也並非虛言,畢竟這些年,程得助是他在汴京最親的朋友。
剛去了廣武營,他便接到一項任務,押送一批軍糧去陝西邊關。一路上艱辛不說,每到夜裡,他都不由自主會想十七娘,越想越渴,越渴便入魔。這一去一回,便是一個多月,終於回到京城後,他交過差,便立即奔往程得助家,去見十七娘。
梁興離開了楚宅,老何送他出門後,進去關死了大門。
梁興踏著月色走了一段路,停住腳,回頭望去,四野寂靜,只有汴河水流聲不絕。月光照亮岸邊這條長路,路上沒有一個人影。他見旁邊田野間有一條小道,便沿著那小道向北行去,走了一陣後,眼前出現一條稍寬的泥土橫路,估計應該通往楚家後邊。於是他又沿著橫路折向東,行了不多遠,就瞧見月光下一大叢樹影,正是楚家莊院外圍種的槐柳。
他知道楚瀾養了幾隻獵犬,都圈在西院一座圍欄裡,便沒有停腳,一直沿著那樹影走到宅院的東北角。他踏著草叢,穿過柳樹,來到院牆下。院牆不高,裡頭十分安靜,沒有人聲或狗聲。他輕一縱身,便攀了上去,伏在牆頭朝院中望去。這座宅院外頭看十分平常,佔地卻寬,分為前廳、東院、西院和後院四塊,各有門牆隔開。還不到吹燈睡覺的時間,各個院都亮著幾處燈光。梁興只到過前廳和西院,並不知道楚滄的妻子馮氏住在哪裡。他想起楚滄一直住在東院。東院一共亮著三處燈。他猜東院中間那處燈光應該是馮氏的居所,便跳下牆,沿著東牆,估計著位置,一直走到那燈光處,又輕身躍上院牆。裡頭是一座小庭院,開了一片池子,池中一座小亭,旁邊種了些花竹,在月光下,異常清幽絕塵。靠北一排七八間,兩間亮著燈,一處是中間堂屋,門開著。另一處是旁邊一扇窗,像是臥房。
梁興見庭中無人,剛要跳下去,忽然聽到一陣女子咳嗽聲從中間堂屋裡傳出。接著旁邊那扇窗的燈滅了,堂屋中傳來說話聲。
“他們都睡了?”三十來歲婦人的聲音,有些餘喘,咳嗽的便是她。
“都睡了。小哥兒身上有些潮熱,怕也感了風寒呢。”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明早若仍這樣,梅大夫來了,也一起讓他瞧瞧。”婦人說著就又咳嗽起來。
“夫人咳得這樣,還抄佛經?我看還是不要抄了吧。一點兒也不靈驗,倒是越抄咳得越兇,連小哥兒也跟著病了。”
“你去睡吧。我這裡用不到你。”
“您還是愛惜些身子,您自己不聽勸,熬夜抄經,抄壞了身子,老何倒說了我一通。明早他若知道小哥兒也不好了,又得罵我了。”
一點燈光移向堂屋門口,一個白衫使女走了出來,右手擎著盞銅油燈盞,左手護著燈焰,邁著碎步拐向左邊第三間屋子,進去後隨手關了門,花格窗上映出燈光。
梁興伏在牆頭,望著那燈光,只能等著。自己深夜私見亡兄寡妻,絕不能被外人得知,一旦傳出去,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