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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把化驗結果都帶來了。許劍看了結果,對他們說:
“沒錯,可以確診是先天性心臟病,室間隔缺損,而且症狀比較嚴重,你看病人的嘴唇青紫,這說明缺氧相當厲害了。多普勒超聲也探到相當重的收縮期湍流。必須儘快做手術。特車廠醫院是做不了的,建議你們到市中心醫院。”
孩子爹垂下目光,木然說:“那就做吧,有啥法子哩,做吧。這種手術得多少錢?”
“三萬元左右吧。”
“那俺們回去湊錢吧,三萬塊,對俺們可不是小數啊。”
孩子奶眼淚汪汪地說:“小寶的命比錢關緊,回去想辦法吧,砸鍋賣鐵也要治。老天爺呀,你咋恁偏心,偏偏讓這病落到俺小寶頭上。”
許劍天生心軟,當了十幾年醫生,死人也見過幾十個了,至今沒把心淬硬。他盡力安慰道:“這種病也算是常見病了,一百人中就有五六個,最近幾年格外多,一百人中已經有七八個了,發病率的增加可能與環境汙染有關。你們別擔心,手術不算危險,而且術後效果很好的,不會留後遺症。”他隨便問一句,“孩子媽咋沒來?”
這句話無意中戳著了這個家庭的痛處。孩子爹看看許劍,沒說話。孩子奶咬著牙說:“那賤貨不算個當媽的,連人也算不上。小寶病成這樣,你猜她咋說?她說別治啦,花那個冤枉錢幹啥,這個死了再生個沒病的。俺們知道她的心思,嫌咱家窮,結婚後就操心著往別家走(離婚),她怕有了孩子是累贅。”
男人低聲說:“媽你別說了,丟人。”
許劍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勸慰,而且剎那間心有所動——想起了張上帝。張上帝曾說過一種非常異端的觀點,與那位狠心的孩子媽頗為類似。他說上帝主管著大千世界,但上帝的道德規範常常不符合現代人所珍視的人道主義,倒是更像古希臘時代的斯巴達人。斯巴達人生下孩子就丟在山溝裡,幾天後再去看,能活下來的證明生命力頑強,抱回去繼續撫養,死了就喂野獸。正因為這種比自然選擇更殘忍的人工選擇,所以斯巴達民族的體質極為優秀,其軍隊令人聞風喪膽。張上帝說現在不行啦,現在無論什麼遺傳病都要盡力救治,直到醫學無能為力時才作罷。於是大量的社會財富被用於矯正上帝的工作疏忽。而且更糟糕的是,這樣還會留下危險的隱患:讓不良基因躲過自然選擇,傳給千秋萬代。其實完全可以用遠為簡便的辦法去解決——再生一個,僅僅耗費一顆精子和卵子而已。
記得張上帝這段話激起了學生們的同愾。他們都是明天的醫生啊,救死扶傷是他們的天職啊。對著醫生說這些話,不是指著和尚罵驢禿嗎。課堂裡義憤填膺,一片喧嚷,張上帝斷喝一聲:
“不要喧譁!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他說,這些遺傳病甚至可能並不是上帝的疏忽,而是有意為之。生物進化中時時存在著“自限”,比如體細胞在長到與周圍的細胞接觸時,就會按照“接觸抑制指令”而停止生長;生物體內的細胞分裂到一定次數就會死亡;北歐旅鼠在族群增值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大批跳海自殺。人類中有不能繁衍後代的同性戀,有先天性心臟病,有嬰兒猝死症,誰說這不是上帝為人類設的自限?所以,醫生的救助行為其實是逆天而行。張上帝對課堂中喧嚷的學生們嬉笑怒罵:
“你們窮吆喝什麼?一群黃口小兒,胎毛還沒褪淨呢。別說你們,就是把整個人類文明全算上,充其量也只有一萬多年,而上帝他老人家已經150億歲啦!你們誰敢吹牛,說你已經揣摸透上帝的用心?”
那堂課讓同學更清楚了張上帝的狂悖。這會兒面對這對不幸的母子,許劍想,也許再生一個健康孩子真的是更好的選擇。當然這種想法與醫生的職業道德相悖,但如果救助這個病孩,其實也是掐斷了另一個健康孩子的出生可能,這難道不是另一種殘忍麼?宇宙的規則太繁雜了,人類其實永遠處於兩難境地……病孩的爹輕聲喊:
“許醫生?許醫生?”
許劍回過神來,自嘲道:走神了,我走神了。病孩的爹說:“許醫生,沒事俺們就走了?”
“你們走吧,如果決定做手術可以來找我。知道你們家境比較難,我給市中心醫院的朋友交待一聲,讓他們儘量壓低手術費。”
母子倆抱上病孩,千恩萬謝地走了。
星期一病人較多,他一直工作到10點才出去解手。在樓道上碰見大廠焦副廠長和醫院曹院長正陪著一幫人巡查。中心人物是一個高個子,穿著挺颳得體的警服,肩上是一級警督的三星徽章。氣勢軒昂,其側影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