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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品大惑不解:“……跟著楊同志?還是看著楊同志……我沒聽懂。”
姜佑生:“跟著就是,二十四小時!”
周天品:“姜旅長,那你呢……”
“少囉嗦,執行!現在就去!”
周天品有些糊塗又有些緊張地出去了。
“佑生,怎麼回事?”楚風屏神色驚異,強撐起身子。
姜佑生沉重地端起麵條,欲喂妻子:“風屏,你昏迷了這麼久,快吃點兒東西吧。”
楚風屏:“機要人員,不該問的不問,但……那份密件,是不是和楊姐有關?”
姜佑生:“別胡猜,吃吧。”
楚:“你找人變相地監視她幹什麼?你得告訴我,她可與我一樣,是掌握了新密碼的人。”
“唉!”姜如急火攻心,重重地把碗蹾在床邊的椅子上,“亂套了的就是這個!”
楚:“到底怎麼回事?”
姜:“風屏,你得立即工作!現在就開始,馬上檢查今天我讓楊儀譯發的電報是否準確無誤!”
“什麼?”楚大驚,“你懷疑楊姐……”
“別問了!”姜佑生吼了一句,馬上剋制了一下,攙扶楚風屏起床,出門,走入夜色。
夜色中,一棵大樹下,隱蔽地坐著抱著盒子槍的周天品。他衝著一扇有燈的小窗瞪著一雙迷惑的眼睛。
屋內,油燈下,楊儀雙目失神,如泥胎呆坐。她的耳邊突然又響起那個聲音:“楊儀曾在獄中擁敵變節,立即審查,相機處置!”
“不!”楊儀不禁脫口喊道,“我沒有叛變!我不是自願的!”
屋外,周天品驚得從地上躥了起來。
“立即審查,相機處置!相機處置!”一陣恐怖的轟響過後,楊儀撫著自己鼓鼓的腹部,兩行淚水滾滾而下,悽楚地自語:“讓我生下孩子……讓我生下賀子達的孩子……子達,救救我……”哭著,楊儀拿起剪刀,慢慢拆開賀子達捎來的小包。
一層層布,一層層油紙,一層層棉花,最後展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支精緻的德國製造的勃朗寧小手槍!還有一張折起來的信。楊儀把手槍抓在手裡含淚苦笑了一下,拿起信。
“楊儀,這是我打算用一個記過處分給你換來的禮物。這玩意是從國民黨一個少將的太太身上繳來的,德國貨,裡面只有一發子彈,造的時候就封在裡面了,取不出來的。毫無疑問,這種槍只有一個作用:瞄準自己的腦袋。軍人用它為了表示一個忠字,女人用它呢?楊儀,你長得太那個了,說實話,我心裡常常為這不踏實,大大地不踏實。我參加了革命,屬於革命,你也參加了革命,當然也屬於革命,但同時你嫁給了我,還屬於我,屬於我一個!我賀子達絕對不能容忍有第二個人碰你一手指頭。你是個洋學生出身,該知道我為什麼送你這個小東西。祝革命早日成功!多保重!賀子達。”
楊儀的手像突然被燙了一下,猛地把槍丟在桌上。說不出的複雜滋味,翻騰在楊儀那張漂亮的臉龐上……百感交集,她終於抑制不住,伏在桌上號啕大哭。
門外,周天品不知所措,不知是該進門看看,還是該去報告。
解放軍總部,機要局。李部長跨進門,將一張紙交給某幹部:“把這個立即發往大石山。譯完後,你親自發,並要他們馬上回電,報告情況。”
幹部看了看,嚴肅地應道:“是!”
序篇
2
屋內,姜佑生與楚風屏坐在桌前相對無言。他們之間,是那四人合影。
良久,姜佑生開口:“這事無法瞞你,已經全告訴你了。馬上要打大仗、惡仗了,我軍最大的可能是突圍到外線去作戰。楊儀臨產,不可能隨軍行動從容審查。就地留下,暫時隱藏在老鄉家裡,別的女同志可以,她不行,她畢竟已經掌握著我軍核心機密。上級要我這個旅長兼政委‘相機處置’,是已經考慮到大石山的軍事情況了。相機處置,相機處置,這四個字的含意……不言而喻呀!”
楚風屏從沉默中突然尖聲叫道:“不!你不能那樣,楊姐絕不可能是敵人,她自己交出了那份密件,而且在知道自己大難臨頭的情況下還執行你的指示,如實譯發了電文,哪有這樣的敵人。”
姜:“這些我心裡都清楚。問題不在她現在是否危害革命,而在於她是否叛變過和眼下如何對待一個握有重要機密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