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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窗臺上的野貓冰冷地注視著屋子裡定格一般的人們,忽然它站了起來,拱起脊背,然後前腿伸展,後腿蹬開,殘忍地抻拉著身體,彷彿要把這死寂延展得更長一些……
高大倫長嘆了一聲,一直抓得緊緊的手絕望地鬆開:假髮套、假鬍鬚和一個小小的白色紙包,滾落在地上。
蕾蓉注視著他:“為什麼?”
“什麼?”高大倫扶了扶眼鏡。
“是我發現了你的才幹,是我把你引進了我的研究中心,我自問沒有什麼虧待你的地方,你為什麼要殺我?難道僅僅因為我曾經是一位斷死師?”
“謝謝你對我這個縣城小法醫的憐憫,謝謝你賞我這個懷才不遇的人一碗飯吃。”高大倫冷笑一聲:“可你不要忘了,你有編制,我只是個聘用工,同樣是法醫,你可以獲獎升職名滿天下,我再怎麼努力奮鬥都沒有升遷的機會!也許在你看來,這沒有什麼,可是蕾蓉,像我這樣一個小縣城的法醫,如果再埋首《洗冤錄》這樣的古籍,你知道他會受多少欺負嗎?你知道他會遭多少白眼嗎?你知道他會被多少愚昧迷信的蠢貨當成不祥之物轟來趕去嗎?你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上會有多麼的孤獨、苦悶、無奈和痛楚嗎?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蕾蓉的嘴唇顫抖著:“就算這樣,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殺害黃靜風?他是比你的處境更加悲慘的弱勢群體啊!”
高大倫仰起了頭顱,喉結劇烈地蠕動著,當他垂下腦袋時,眼中閃爍著亮晶晶的東西:“是啊,是啊……那小子挺慘的,人挺不錯的,我教他的那些斷死訣他記得很牢,也很用心地學,我曾經想過把我師父教我用羊腸埋線殺人於無形的妙法也傳給他,但是……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如果想達到目的,而又掩護自己,只能利用他的愚昧,並在行將暴露時殺掉他……”
“你師父的頭頂,有沒有一道長長的刀疤?”蕾蓉問。
“這我可不知道,但他知道你。他告訴過我,你曾經是一位斷死師,後來背叛了我們,成了一位推理者,讓我對你多加小心。”高大倫眯起眼睛,“所以,當我的老同學張文質來找我,說起逐高公司的計劃,讓我加入進來,一起發財,前提是我要策劃出一種殺人無形的方法時,我知道,如果不早一點殺掉你,你早晚會發現殺人方法的真相!我要求張文質要絕對保密我的身份,並且居中,把兩股對付你的力量變成一股合力,讓你根本辨別不清明槍暗箭的來源,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他痛快地答應了……沒錯,是我找到了黃靜風,是我僱用了襲擊者,是我在地鐵裡把那個嬰兒撕扯到地上,是我把市第一醫院無人認領的屍體切割後快遞給你,是我刺死了錢承,是我煽動黃靜風去殺姓郭的記者,也是我,在他失手後又親手勒死了他……我推開門,看見他呆呆地坐在床上,他說他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說他放掉了你,他問我為什麼利用他……我知道你已經剪掉了他身上的傀儡線,那麼,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夠了!”屋子裡突然傳來厲聲的一喝。
是呼延雲。
“你講了這麼多,我聽來聽去,只留下了一個印象——”他盯著高大倫說,“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斷死師!”
“你說什麼?”高大倫喃喃道。
“我說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斷死師!”呼延雲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蕾蓉給我講過斷死師的事蹟,李虛中為什麼斷死?他要教訓那些破壞永貞革新的貪官汙吏;葉天士為什麼斷死?是為了讓患者早一點知道自己的病情,抓緊治病;張其鍠為什麼斷死?是為了在傳統文化日暮西山時盡力挽救這個岌岌可危的奇術——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多少閃爍著正義的光芒——儘管有些光芒不合時宜。而你算什麼,你看看你斷死和殺害的都是些什麼人?是地鐵裡無辜的嬰兒,是天良未泯的錢承,是正直的記者郭小芬,是窮困潦倒把你當成精神依託的黃靜風!”
高大倫吭吭地倒退了幾步,背靠在牆上,頹然地低下了頭。
“你以為我沒有掙扎過嗎?你以為我沒有受過良心的責備嗎?”高大倫低聲說,“你什麼都說對了,唯獨說我從始至終想殺害蕾蓉,不是這樣的……一開始我確實覺得還是殺掉她保險,但是後來,特別是她被逐出研究中心的時候,安慰我不要自責,勸我忍辱負重地留下,還鼓勵我要繼續研讀《洗冤錄》,我簡直想把自己撕裂開來,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一個用死亡來迷幻世人的斷死師,還是拆穿一切死亡真相的法醫,這兩種身份太矛盾了,像兩個咬合的鋸齒一樣沒日沒夜地在我的心口摩擦……當我得知黃靜風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