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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板凳上小心翼翼地下來,邁著輕鬆的步伐進了家門,對正在廚房忙碌的鞠老師說:“媽媽我回來了。”
鞠老師老是念叨:“蟲蟲都沒吃飯,空著肚子走的。”
宋叔則說:“就差兩個臺階就回到家了,這孩子,就差兩個臺階。”
就差兩個臺階就回家了,人有時真不知道哪一次出了家門就再也回不來了。
蟲蟲的離世,不僅對她的家人,對我們,以及她在網路世界的朋友,都是一份沉重到扛不起的痛。
網路時代,我們要如何面對那些朝夕相處的夥伴的驟然離去?當一個熟悉的號碼永遠的暗下去,不會再亮,也不會再閃動;當一個話嘮的微薄永遠的沉寂下去,不會再更新,也不會再@你,我們都知道,她是真的走了。
林嶽在我的QQ裡幫我建了一個分組——“懷念親人“,並把蟲蟲的號移了進去,每當開啟QQ,我都會呆呆地看著那個分組,不敢點開,總覺得那裡有一個墓,裡面正沉沉的睡著我家的小妹妹。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在別人的電腦裡被移到這樣一個分組,但願是這樣,但願千萬別將我刪除,那樣我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扔到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一個人,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
小美每天都會邊澆水邊和捕蠅草說話,有一次我突然發現他給捕蠅草改了名字:“蟲蟲,你要多喝水,快快長,長得大了就不容易得病了。”
我過去將一隻小飛蟲放到一個小夾子裡,那小夾子略一猶豫後,迅速閉合。
聖誕節,我去看蟲蟲的父母,鞠老師給我開的門,看到便我喜出望外:“彤彤來啦!”
我說:“鞠老師好。”
就聽宋叔從裡面的房間跑出來:“蟲蟲回來啦?”
鞠老師說:“是彤彤來了,老和家的彤彤。”
宋叔哦哦連聲應著,然後像個失落的孩子,悻悻地回房間了。但過了一會,帶著老花鏡,還拿著本書又出來了:“彤彤啊,我給你背詩吧,白居易的《長恨歌》,840個字,我能一字不落,我都能記得。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我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鞠老師在另一邊連忙說:“哎呀,蟲蟲都說你這麼大歲數了,背這個不合適,呵呵,你還是背《琵琶行》吧。”鞠老師樂呵呵的。
我笑了:“《琵琶行》好,但是我只會一句,大豬小豬摞一盤,和我宋叔不是一個層次啊。”
宋叔拍著胸脯對我說:“彤彤,等你有了孩子,你帶來我家,我教他背詩詞,我能教他背《論語》《孟子》,唐詩宋詞,毛澤東詩詞,我都能教。”
我點點頭笑了,笑得很痛苦。
宋叔回房間看書去了,鞠老師安慰我說:“彤彤啊,叔叔阿姨都好著呢,你別擔心,上個月小葉那個孩子來了,在這兒坐著哭,我看了心裡更難受。唉呀,現在都是一個孩子,說走就走我們傷心,有時候就自己騙自己,蟲蟲是出國唸書去了。蟲蟲走的不痛苦,她爺爺奶奶都在那邊,早晚我們也去那邊,還是一家人,對不對?你有時間就過來看看叔叔阿姨,啊。”我連連點頭。
蟲蟲的房間依然如昨,窗臺上的花花草草欣欣向榮,佛前的供果水嫩新鮮,杯中之水清澈明淨。只有牆上多了一幅字,那是宋叔新寫的:
佛前有花,名優曇華,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開花,彈指即謝,剎那芳華。
那天,我從蟲蟲的房間拿走三樣東西,一個是電腦裡蟲蟲洋洋灑灑寫了一半的小說,一個是一封貼著改退批條從無錫發回來的沒有拆封的掛號信:XA21801366837,雖然數學一般,但是我對數字非常敏感,只是這一長串的數字,任我如何牽強拆解都始終無法拼出其中的含義。還有一隻精緻的小包,裡面放的都是從西藏寄來的信,那是蟲蟲助學了三年的一個叫格桑的10歲的小藏胞,蟲蟲管他叫“大兒子”,說以後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叫做“小兒子”。
蟲蟲應該不會反對我把她的“大兒子”佔為己有吧。
夜晚,我一個人坐在陽臺的櫥子上仰望星空,那空中更加明亮了,人間少了一個天使,但是天上又多了一顆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
☆、各奔
年底了,林嶽發給我們每人一個大紅包,我則遞交給他一封辭職信,林嶽看了看,笑著收下了。
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不需要辭職了,我笑著問林嶽:“那你還收下了?”
林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