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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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族開戰即將揭開這場聖戰最殘酷的篇章。
很不幸,亞連碰見了其中的刪除者。
那男人的氣息很熟,大概經常抽菸,鐵與血的味道懸在鼻端繚繞不去。他蹲在亞連旁邊莫名其妙的語意嘆息,像是追悼良久未逢的老友。
左臂被扭斷,聖潔被毀,胸口被穿透,心臟被撕開,血液在身體裡咕嘟咕嘟汩汩冒著。亞連沒有實感,只覺得身體似乎在緩慢下沉,口鼻溺滿海水,卻仍在呼吸。夜空中有一輪巨大的彎月,又白又亮。那上頭彷彿仍有風蝕餘下的城市殘骸,是另一個廢棄的馬鐵魯,在吟唱百年衰落。它柔和的光線還罩在身上傳達出於事無補的暖意。霧氣正在散開,竹葉此起彼伏左右和鳴:那聽上去就是個平常的夜晚,沒有咎落,沒有傷亡,寧靜無事。
亞連聞到了鹹溼磅礴的海味,在長江上游的竹林中。神田曾有次說漏嘴提到那是他該死的資訊素的味道,不知道這裡生不生荷花。海浪聲在他耳邊層巒疊嶂,蓋過了長久以來不曾消失的惡魔的求救聲。
哦對了,神之結晶。
他祈禱著抗拒著,察覺到了空濛的寒冷。
出發去尋找師父前,他並不知道這是一場有去無回的絕命之旅。
科姆伊室長後來跟亞洲區支部長莫·張提起他時,將其稱為蒙神寵愛的孩子。諾亞在他心臟上開了足以致命的洞口,聖潔卻選擇了讓亞連繼續活下去;與此同時,也將唯一逃離前線的機會擱到了他面前:比起旁人,祂應許他的決斷。
亞連醒來時,死亡的震顫還餘韻未消。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不甘心?還是害怕?左臂空蕩,右手纏滿繃帶,渾身是傷,死神的確緊緊套牢繩索沒理由不落下終結的鐮刀。
他沒能救得了咎落的斯曼。
少年仍是渾渾噩噩的。那當然無法與多年前那個無力的夜晚相提並論,但這是哪兒呢。他想找到出口,想向前走。不要停下腳步,直到生命終結。
這裡是他不熟悉的地方:不認識的白袍科研人員,不知道的漩渦圖案,沒見過的巨大石柱,鏡面般無波的漆黑池塘。拱頂隱約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似乎是早古遺址。鐘乳石上承天頂,周身滿是坑窪的傷痕,點點黑斑,活像噴濺撞開的血跡,被時間的洪流不斷沖刷只顯出圓潤的輪廓和奇異的光澤。它們一層層累積長大,擺出張揚欲飛的姿態,像在訴說一段被刻意掩埋的過去。他注視著那片不大的水域,走廊和大廳的光線越過他的軀體、滑過歷史斑駁的方柱,漫射在微瀾的波光上,淹沒了過往煙塵。他似乎能透過水波望見整個亞細亞的累累血痕,他和先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經受同樣的困苦。
這裡是別人的故鄉。
他在出口處的巨門附近碰見了支部長。那扇門非常巨大,是一座無法攀越的山巒。
“亞連·沃克,你的聖潔並沒有死。不過在告訴你這點之前,我必須確認你的決心。我要看看……知道降咎存在、也嘗過死亡滋味的你,是否還願意重回戰場。”
他也要經歷他的試煉;這裡也將成為他的故鄉。能夠讓他活下去的路只有一條。
後續的聖潔復活計劃並不順利。
他太過迫切,想盡快回到戰場,但聖潔不肯配合。也許不肯配合的不止它,他不是也想過是否有一天聖潔也會暴走降下懲罰。他不會向敵人乞憐,不會為了同家人團聚背叛教團,並不代表他有一天不會違逆祂的意願。他其實從來沒有完全理解過所謂神的旨意,一直以來都是出於他自我的情感,如若祂非要問,他無論多少次都可以回答:他戰鬥是為了破壞惡魔,是為了保護同伴,是為了拯救——
罪愆,懺悔。警醒。救贖。
馬納死後,他有很長一段日子都處於混沌的自我厭棄中。
他當時曾一心想要以一個完整的Omega的身份死去。然而極具諷刺意味的是,他面臨的不是屬性錯位的混亂——或者說這一命題即將從他生命中的頭等大事之位上功成身退——等待他的,是一個全新世界在他眼中復甦帶來的巨大沖擊。
左眼首次發動時,他看到了父親的靈魂,在名為惡魔的殺戮武器上,被鎖鏈緊縛著扭曲的面龐,他能聽見他憤怒的咆哮,也能看見那慣常傻笑的臉上滿布的淚水。左眼眼球幾乎要掙脫眼眶飛出去,血還在淌。馬納要殺了他,按照機器設定好的。
他為了他自己一時的貪慾,打擾了父親安息的靈魂,他情願把皮囊讓給他只要他能活著,然而只有毀了他,只有今後再也見不到他,才是救贖,才是解脫。那人很憤怒,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