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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迄今未完成。
三是彼此把有限的藏文化知識互相灌輸傳授,像
薩迦教派曾經的輝煌,波密王的傳說,阿底峽尊者的
生平,等等。人群中深藏不露的大有人在,好幾個人
不僅會講拉薩話,還會康巴藏語和安多藏語,幾種不
同藏語之間的語音差別幾乎雷同山東話和廣東話之間
的差別。我也是在那時候學會了一些簡單的藏語對
話,一直到今天都沒忘記。
四是聊吃的,包括吃過的好吃的和接下來的飯
轍。
那麼浮躁的時代,大昭寺門前的閒聊算是一個難
得的補習班。
那時候大家都窮,不論在內地有過怎樣的經濟基
礎,紮根拉薩後都變成了窮光蛋。沒辦法,那麼大的
藏地那麼好玩兒的高原,誰不想痛痛快快地用腳丫子
度量上幾遍,誰不想多爬幾座雪山多轉幾個神湖。人
人都有個環球旅行的夢,幾年走下來盤纏再省也是個
小小的天文數字。那時候“窮遊”的概念還沒被爛炒成
現在這麼矯情,揣著足夠包車的銀子一路蹭車的事
兒,大家還都不太樂意抹下臉來幹,藏地路險多舛,
上了車命就交給司機了,有錢幹嗎不給人家點兒?所
謂能省則省,要省只能從日常開銷中省。為了省銀
子,一天只吃一頓飯的朋友,我見過不止一個。後
來“窮遊”成了時尚,免費蹭車成了談資,沙發客成了
行為藝術。每當我遇到這些年輕的後來者時,總忍不
住和他們講講當年那些也打工也行走的拉漂,講講生
活方式和“生活表演方式”的區別。
當年的大昭寺前,成子是話題的樞紐人物,他總
能把含著口水的話題落實在實踐層面。他有個很神奇
的本事,人再多也能搞到蹭飯的地方。有時候,一天
還不止一頓。
成子是個熱心腸的人,也是個心思細膩的男人,
他每次都喊上一大幫人去所謂的蹭飯,是為了不傷到
某幾個真正窮光蛋朋友的自尊。很多次他所謂的蹭
飯,我知道最後都是他自己偷偷結的賬。
有一次我說:“成子是個好人。”
成子反問我:“咱們誰不是好人?”
在他當時的世界觀裡,還是堅信微笑是一定可以
換來微笑的。
話說,我們誰最初的世界觀不是如此呢?
大昭寺曬陽陽生產隊
雖然是個好人,但成子也有不靠譜的時候。
2003 年冬天,成子生日,大夥兒照例聚集在大
昭寺門口曬太陽喝甜茶聊大天兒。他扛來一個巨大的
塑膠桶,自告奮勇去打青稞啤酒—那時候我們是唯一
敢在大昭寺門前飲酒的團體,也算是唯一獲得寺院僧
侶和藏民默許的團體。成子走之前說打完酒後,大家
把酒為盟,成立一個曬太陽的專門社團組織,說得大
家無比期待,當然,主要是期待新鮮出鍋的青稞啤
酒。
我們等了好久好久,牆垣下的弟兄們已曬得外焦
裡嫩,仍不見酒來過口,急忙組團去尋找。找遍了八
角街,尋遍了衝賽康,才在尼泊爾餐廳旁的小酒作坊
裡發現成子,他早已“陣亡”。
不到下午五點,他已被灌得如同一攤爛泥,不省
人事。旁邊一堆酒酣胸袒尚開張的康巴漢子彈著弦子
圍著他的“屍首”載歌載舞。
他錯就錯在一進門就說自己今天過生日,求求老
板娘打個折。
老闆娘眉開眼笑地說:“哎呀,我老公今天也過
生日,求求你連喝帶拿,千萬別給錢。”
一彈指敬天一彈指敬地,三口一杯,一杯接一
杯,於是他便沒能站著走出酒館。
喝醉的人沉得像只狗熊,我們七八個,男男女女
連拎帶拖才把他再度弄回大昭寺廣場,後面還跟著一
串又唱又跳的酒氣熏天的康巴漢子。怎麼弄他都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