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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他們待在寒冷地帶。我:“北極南極?”老先生:“錯。”
雖然北極南極較冷,但地球畢竟是一顆離太陽很近的星球。我:“離太陽最遠的,是冥王星。”老先生:“對,正是那裡。”中國的歷代名醫都待在冥王星上,結成了冰塊。老先生很想和他們在一起,他們在世時幾乎都給醫學根本經典《黃帝內經》作過註解,老先生料想這些註解中有他們留下的成仙秘訣,已經尋找了七十餘年。
我:“您找到了麼?”
老先生:“找到了。”
我:“那您……走麼?”
老先生:“走。”
他想在奔赴冥王星之前,把針灸技藝流傳下來。人類的第一文明是自己的手,在工具粗糙簡單的階段,中國先民發明了一種獨特的手法,彌補工具的不足,隨著工具的日益先進,手法逐漸失傳。
這一手法最後展現是戰場上的大槍,可以四兩撥千斤,能以一敵萬,在百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老先生讚道:“《三國演義》寫的都是真的,古人不欺後世。”大槍縮短便是劍,劍縮短便是針。針灸,是人類第一文明的藏身之地。他在醫學院教的學生,由於沒有武功修為,難以領會他的針灸。
我問:“你可以先教他們武功再教針灸,不就行了?”老先生:“你說得有道理,但武功是我辛苦悟出來的,學了我的針灸,還要連武功也學走,天下有如此便宜的事麼?”我:“但你的武功和針灸是一體的,不教武功也等於沒教針灸。”他長嘆一聲:“好在遇到了你。”老先生其實是捨不得自己的絕活,因為我已具武功,正好破除了他的心理障礙。我倆約好,每個星期三下午我來他家學針灸。老先生的午覺要睡到三點,我到了後,他給我講到六點半。
我想請他和夫人吃飯,作為拜師禮。他說:“人老了,吃多了消化不了。不要勞苦我。”留我在家裡吃了。
粥,外加一盤窩頭和一盤竹筍。
他說竹筍含著憂愁,但他就是愛這口鮮味。他的不良嗜好還有蜂蜜,他說蜜蜂雜取,未能精純,但他就是愛這股野氣。
每一位中醫都有自己的“博物論”,不是醫學,而是對天地萬物的體認,是私人密言,他說蜂蜜竹筍,便是給我上的第一課。
飯後,他拿出一個針盒,說直到1942年,大部分針灸醫師還不會消毒,因為用的是鐵針,以酒精清洗後,很快會生鏽。他從上海的電器商店買了做電線芯的不鏽鋼絲,磨成了針。他以消毒為號召,從而聲名鵲起。
這盒電線芯針,他送給了我,作為師徒名分的見證。
出了他家,天漸黑暗,我一路向西行走,興奮得不願坐車。一天時間,我有了師傅和存活的技藝,如同哥倫布找到了美洲大陸。
我不會跟他去冥王星,因為生活向我展示了足夠的天地。我會成為一代名醫,豐衣足食,置房置車,被無數漂亮的女病人包圍。
走到一處寬闊馬路,見前方有許多拿救生圈、頭髮溼漉的小孩,知是從游泳館剛剛出來。我迎著小孩走去,拐過一條髮廊林立的衚衕,看到游泳館燈火通明的大門,轉而向北,登上了一座木結構的二層小樓。
小樓過道用磚頭壘出一串廚房,需側身行走。我直走到過道盡頭的房門,見窗臺上擺了幾個西紅柿,我拿起一個,三五口吃完,推門而入。
一個女人散在床上看電視,聽到門響,慌忙團起身,用枕巾遮住自己。我:“嘿,你又不戴乳罩。”她是Q。
她頭髮油膩,不知多久未洗。以前,她眉眼的線條如同拉緊的弓弦,形成勾人心魄的彎弧。現在弓弦力度已弱,眉眼鬆弛,甚至臉型也變寬了。
但她的臀胯達到了最佳形態,如熟透的瓜果。她撲過來,我覺得整個人都被她擊碎。
之後,她彎在我體側,說:“六年了,你想做的事做到了麼?”我的手深埋在她的頭髮裡,講述了我的經歷。她聽完,很不高興地說:“你每次都像鬼一樣出現,不能改變我半點生活。”她自美校退學後,抑鬱症又犯了三次,從此輟學在家。她的父親在單位的科長競爭中失敗,新任科長將他調到一家冷飲廠當廠長,說機關是事業單位,工資菲薄,企業單位效益好。以金錢補償權力,他的心態稍稍平衡。
但他退休時,發現機關退休金漲到六千,而企業退休金只有八百元,他上下奔走抗議,最終以月一千元退休。他的心態完全平衡了,覺得科長整人有遠見卓識,的確比他更適合當科長。
Q的父親無力幫她,頂多安排她去賣賣冷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