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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淺,當年道長身在敵營,也曾多次手下留情,為我東島儲存了一口元氣。感念如彼,我敬你三分。然而道長所言,大可斟酌一二。自從大宋亡於崖山,我東島一心反抗暴元,百年之內,不知亡故了多少英雄好漢。後來大元亂政,也是我東島弟子振臂一呼,挑起紅巾百萬。高郵之戰,大元丞相脫脫以百萬大軍圍城,小小一座城池,幾度垂危欲破,又是誰拼死苦戰,大破元軍,使其無力南下?如不然,脫脫破了高郵,趁勢席捲江南,朱元璋縱有通天之能,也會成為元人刀下之鬼。結果我東島弟子在前面流血,他卻在後方大肆擴張。更可恨的還是梁思禽,他祖上本是元朝大將,亡我大漢衣冠,道長幫助朱元璋,還可說是為了天下蒼生,他幫朱元璋,只是不願見我東島得志,故而百計壞我大事。此恨可比天高,雲某若不報仇雪恨,真是枉為七尺男子。’
“我聽了這話,只好說:‘驅逐元虜,東島確有大功。常言道:“盡人事,安天命”,反抗暴元,貴島盡力而為,對得起天下百姓,至於統一天下,多少得有一些運氣。當年幾次大戰,東島並非沒有取勝之機,朱元璋也未必沒有覆亡之患,大家各盡其力,勝負光明磊落。人生在世,願賭服輸,這樣婆婆媽媽地糾纏不清,也未必就是好男子的所為。’”
樂之揚笑道:“道長說這話,只怕得罪人了。”
席應真笑了兩聲,接著說道,“雲虛一聽,氣得要命。但他傲岸自高,不便當場發作,悶了一會兒才說:‘原來道長是朱元璋的說客。’我見他冥頑不靈,心裡有氣,說道:‘我說服你幹什麼?你就算投了朱元璋,以他的手段,也未必容你活命。我只是顧念前代的交情,不忍見到東島覆滅,所以冒死前來提醒你一句,萬勿再去中土擾亂,惹惱了朱元璋,造船征討,那可就糟了。’雲虛聽了,說道:‘朱元璋誅戮功臣,不遺餘力,道長一再為他賣命,又有什麼好處?當年梁思禽為他立下了多少功勞,結果一念不合,立馬刀兵相向。這樣的暴虐之主,道長不覺得齒冷嗎?’
“我沒能勸動雲虛,他倒來策反我,我心中好笑,說道:‘做皇帝的,但看他對百姓如何,能讓天下太平、百姓樂業的就是好的。至於別的,貧道一概不管。’雲虛說:‘看樣子,道長說不動我,我也說不動道長,不如這樣,咱們同出一源,都以劍法鳴世,你我比一比劍法。道長贏了,我自當節制弟子,不再與朱元璋為難;道長輸了,須得潛入朱元璋身邊,取那臭乞丐的狗頭。’
“我心中一驚,忙說:‘比劍就比劍,刺殺之舉,貧道決不答應。’雲虛笑著說:‘這可由不得道長,道長如不答應,怕是出不了本島。’我說:‘我勝了就能離開嗎?’雲虛說:‘不錯!’我就說:‘刀劍無眼,東島是你的地盤,你殺了我也不打緊,我若不慎傷了你,貴島弟子必不答應,那時我還是出不了東島。不如換一個法子,既可分勝負,又不傷和氣。’雲虛問是什麼法子,我就說:‘貧道乘船來時,望見一處石洞,海燕成群出入,不如我們劍刺飛燕,燕子落地不傷為勝,如果傷了一隻,不算數不說,還要從落地的燕子里扣除一隻,以一炷香為限,落燕多者為勝。’”
樂之揚驚訝道:“用劍刺飛燕,怎麼能不傷燕子,又讓它落地呢?”
“說來匪夷所思,劍法練到一定地步,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出劍輕快巧妙,勁力拿捏精準,劍尖不入但勁力透入燕子體內,使其氣血凝滯,失去飛翔之能。”
樂之揚倒吸一口冷氣,衝口說:“那可難得很。”
“如不難,也顯不出本事。我本想雲虛未必首肯,誰知他並不遲疑,一口答應下來,又問我,若是輸了,是否答應刺殺朱元璋。我沒明著答應,只說我若輸了,任他處置。他笑了笑,不再多說。於是我們來到燕子洞前,先在洞口張開漁網,以免燕子傾巢而出,而後擊起鼓來。洞中海燕受驚,紛紛展翅衝出,但為漁網所阻,在洞口驚慌亂竄。我倆守在網前,各持長劍刺燕,‘飛影神劍’以迅疾見長,一旦使出,真如魚龍戲波、驚鴻照影,那支劍結成的網羅比起外面的漁網還要綿密,劍光所向,沒有一隻燕子可以脫身。片刻工夫,刷刷刷刺落了十餘隻海燕,可惜落地的燕子裡面,死了三分之一,傷了一半有餘,只有寥寥幾隻勉強算數,但扣去死傷之數,他一隻燕子也沒賺著,反而賠了不少。”
老道士說到這兒,呵呵發笑。樂之揚也拍手說道:“雲虛自大成狂,這一下可中計了。道長以前練過刺燕麼?”
“也沒練過,但我提議刺燕,胸中已有成算。大俠雲殊創出‘飛影神劍’以來,這一路劍法向來用於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