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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這麼一回驚嚇, 等烤乾了衣服下山時,錦棠已經腳軟的連路都無法走了。但她執意不肯叫他背, 陳淮安也就只好跟在錦棠身後, 默默兒的走著。
他上輩子確實一直在迴避。
因為陳嘉雨的死, 陳杭的死, 他自發的以為自己只要迴避就好, 迴避,不提及嘉雨的那本手記, 也迴避跟陳家有關的所有事情。
他其實壓根不在乎這些事兒, 也不會去多想, 他愛的是她, 在洞房夜脫光了衣服,手捂著兩隻白兔子, 俏兮兮說,人都說我是個白虎, 你要不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的哪個羅錦棠。
是腳踢在他鼻子上, 口水啐在他臉上, 揉著他的濃眉,捏著他的肌肉, 像玩只小狗一樣玩著他, 玩一玩舔一舔, 熱鬧嬉笑, 暖暖乎乎的羅錦棠。
在遇到她之前, 他從未想過成親。在成親之後, 他再未想過別的女人。
他只是竭力的想回到初婚時倆人歡歡笑笑,打打鬧鬧,她生氣了他就想盡千方百計哄她歡顏,看她歡喜的又找著找著非得惹她生點子小氣。
只不過他從未想過,他所看到的親人,家人,和錦棠看到的是不一樣的。
夕陽照灑,枯枝敗葉映著殘雪的山路上,融了的冰面極滑,她走的極為小心。自打頭一回流產之後瘦下去的腰身,至今也沒有回到初婚時的樣子。
陳淮安想去扶一把,可又不敢。
相比於初初重生時,他還有底氣想跟她重續前緣,此時才發現自己上輩子錯的太深太離譜。曾經的事讓她那般痛苦過,而他身為她的丈夫,渾然未覺,甚至於連家都不曾回過幾日,獨留她一人在家痛苦,鑽牛角尖兒,他又有什麼資格與她再續前緣?
忽而錦棠腳下一滑,哎喲了一聲,順著石階,整個人險些就溜出去。
陳淮安緊走兩步,不由分說把她撈了起來,比之成親那日從花轎裡抱出來時還頗有些份量肉感的樣子,她如今輕的就像一片鵝毛一樣。
錦棠此時早已用光了所有的力氣,掙扎了幾掙扎,捶著陳淮安的胸口,於寒冬冷寂的山谷中放聲哭了起來,似乎要將兩輩子的委屈,一總兒哭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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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陳家,齊梅和劉翠娥還未回來。倒是陳杭意外的,居然在家。
上任知縣今兒最後一日坐堂,明兒起,陳杭就是縣太爺了。
要說陳杭,四歲開蒙,二十三歲時為舉人,然後便開始了漫長的會考之路,三年一大考,每三年進一回京,但考到快五十歲了,就沒有考中過。
他天生有個作官的理想,坐了十年的朝奉郎,硬板凳坐到天天屁股上生著瘡,倒不求官有多大,就喜歡坐在公堂上,一拍驚堂木時的哪種氣派勁兒。
方才給前任張知縣送行時又喝多了酒,陳杭不免就有點飄飄然,哼著小曲兒,提著筆,一紙行雲流水,寫的是有人上衙打官司時,縣令該要寫的判詞。
找了幾份前任縣令的判詞出來,陳杭笑嘻嘻的搖著頭:寫的也不怎麼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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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淮安抱著錦棠進門時,何媽就在正房的簷廊下坐著,拿著件舊衣服在扒拉,大約是曬著太陽,在捉衣上的蝨子。
“二少爺可是咱們家的大孝子,夫人還在縣衙裡應酬了,說腳疼的厲害,快去,您再去趟縣衙,把夫人也揹回來。”何媽從臺階上走了下來,笑呵呵說道。
錦棠隨即一掙扎,便從陳淮安的懷裡下來,進自已屋裡去了。
陳淮安走至何媽面前時停了停,緩聲叫了聲:“何媽?”
何媽揚起臉來:“二少爺,甚事兒?”
陳淮安道:“去給你家二少奶奶燒桶子熱水讓她洗澡,然後煮碗粥來,她今兒身子不服侍,多放點兒薑絲進去。”
何媽尖聲道:“我是夫人的陪房,在這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只伺候您和夫人,二少奶奶要吃粥,憑啥不自己去煮?”
陳淮安忽而一笑,那種笑的語氣格外的令人發寒。於是何媽這才停了捉蝨子的手,抬起頭來。
高大俊朗,但叫齊梅刻意給養歪了的二少爺負著一臂站在臺階下,收了往日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臉,眉剛目毅的,兩眼冷寒的幽光,只看他的兩隻眼睛,何媽居然不由有些怕意。
“因為你要不去,明兒咱們老爺開衙審的第一樁案子,就是你這個黑心婆子謀殺親夫,給丈夫灌鼠藥,以致於毒死了他,到如今埋到土裡十年了,骨殖還是黑的。”
這何媽當初也曾嫁過人,怎賴遇人不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