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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似乎尚未完全擺脫適才的幻境,茫然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雪袍老人微笑道:“丁原,你不是已經聽見了麼,之所以再問,不過是因為你還未理解,對麼?”
丁原宛如受了老人的催眠,怔怔點頭,道:“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雪袍老人道:“萬物本虛,你又何必在意老朽是誰。
我在這裡,不過承受天命,守候你的到來。”
丁原奇道:“我?”
雪袍老人油然答道:“若不是你,會是其它人。既然你來了,老朽等的便是你。”
丁原似懂非懂,說道:“好吧,就算是我,可你為什麼要等我?”
雪袍老人啞然失笑道:“為什麼?你可以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找上老朽?”
丁原搖頭道:“我現在腦子裡亂如麻團,沒心思和你打玄機。”
雪袍老人被丁原頂撞也不生氣,問道:“丁原,你從大羅山下一路行來,如今可否告訴我何謂天道?”
丁原一怔,沉思良久才道:“我不知道什麼是天道。
小時候不懂,後來在翠霞派修仙數年,漸漸以為明白了。
可現在卻忽然發現,我明白的東西都不過是皮毛幻象,天道究竟是什麼,實在無法用言語表述清楚。”
雪袍老人彷彿早知丁原的答案,含笑道:“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丁原,你已經明白的比常人深出許多。若非你未能破解心魔,過得‘歸真’一境,你的回答該會更簡略些。
“其實天道並不難解,歸根結底不過是個‘無’字。
故而一切悲歡喜怒、不平不公皆非天生,而由人心。大道無為,便如日月星辰永恆冥冥,只依其本原執行,非關善惡,無謂愛恨。卻深蘊因果,庇藏平衡。可惜你無法超脫紅塵諸般虛幻,仍不能找到其間真諦。”
丁原默默思索老人的話語,直覺得在這些玄奧晦澀的字眼裡,隱藏著最樸實的真意。
如果大道無為,非關善惡,無謂愛恨,那麼天道是否還有正義公允可言?難道所有的答案,只在“深蘊因果,庇藏平衡”八字之中,又或歸根結底於一個“無”?
他耳中聽聞雪袍老人再問道:“那麼,你可否回答何謂道魔?”
丁原不假思索的道:“人間無道,道只在天;人間無魔,魔只在心。”
雪袍老人的面容上露出會意微笑,頷首道:“很好,有此一念,即是仙緣。最後一問是想請教你,何謂仙?”
丁原笑道:“你若早一日問我,我會告訴閣下長生不老、逍遙自在者便是仙。可現在我卻已明白,仙、人本無別,所以仙也有喜怒哀樂,與常人無異;仙也有千姿百態,與你我相同,只是勝在忘一歸真、超脫濁世而已。”
雪袍老人拊掌笑道:“妙哉,善哉,不枉你一路參悟之艱,能答出兩道半的問題,已屬難能。須知天機不可洩漏,天道也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因此老朽才傳下仙圖而非書卷,你能領悟這麼多,已越凡俗。”說著,雪袍老人拂塵,在丁原頭頂輕輕一掃道:“算作褒獎,老朽便再助你一臂之力。”
“叮”的如鳴仙樂,丁原頭頂三花聚起,五氣朝元,全身散發柔和渾厚的白色光華。
丁原卻是心境恬淡,神色淡然,只聽雪袍老人道:“丁原,你已臻大乘之境,天門不遠。有朝一日盡棄執著,即可歸真。紅塵紛擾還要好自為之,勿墜心魔,枉費了今日造化,這就去吧!”
丁原一怔問道:“我這就有了大乘修為,為何全不需修煉度劫、耗費百年光陰?”
雪袍老人搖頭道:“誰說羽化成仙便需皓首窮經?修仙即是修心,煉氣只是下乘。不能體悟天心,縱是有搬山移海之能,又焉能登天?凡間道魔殊途同歸,最後還不是落在其心歸真之上?”
丁原猶如醍醐灌頂,恍然道:“小子受教,修仙既是煉心,則忘情,大乘亦都是虛表,惟其心中一點靈性才是明燈。”
雪袍老人笑道:“這就對了,怕只怕你今日悟,明日忘。切記,切記!”
丁原罕有的恭敬一禮道:“小子告辭了,只是不知你我是否有緣再能相見?”
雪袍老人道:“有此一緣,你還不知足麼?他日之事,留待天意人心,非老朽今日所能回答。”
丁原微笑道:“可小子還有一個疑問您一定知道,那就是小子在此究竟待了多久,大羅山外不會已是白雲蒼狗換了人間吧。”
雪袍老人笑道:“這麼多問題!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