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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抬頭,嘴唇翕動不能出聲,終於叫道:“師兄!”話音落時,淚已滂沱。
從他懂事以來,不論受到再大的打擊與委屈,不論遭遇多絕望的挫折與不公,他都時時告誡著自己,絕不掉一滴眼淚!
而今,在老道士的墳前,在盛年的大手撫慰下,丁原竟如一個孩子,無法抑制任由熱淚洶湧,染溼衣衫。
他的雙手緊緊握起,手背上的青筋激越的跳動,彷佛將全身的分量和所有的沉痛,都傾壓在上。
盛年默默拍打著他的背脊,壓制多日的痛楚,終究如洪水決堤,眼中泛起淚光,卻下意識的仰起頭顱,好教淚水不能滴落。
墨晶守立一旁,悄然注視著這對同門師兄弟的重逢之景。沒有聲嘶力竭的號哭,甚至也沒有太多的言語,但她分明感覺到,這竹林中的霧嵐竟是那麼沉,那麼冷。
莫名的,墨晶眼中酸澀,急忙拾袖,輕輕擦拭眼眸。
她從竹籃裡又取出一把香來,輕步走到丁原跟前說道:“丁師弟,為淡言師叔上灶香吧。”
丁原接過香,低聲說道:“謝謝,墨師姐。”鄭重的燃起香頭,雙手執香,朝著墳頭再次拜下。
墨晶心中一震,全沒想到丁原竟會稱呼自己一聲“墨師姐”。顯然,他已真心原諒了自己,在他師父的墓前!
風雪崖待丁原祭拜完畢,也走到墳前一躬到地,沉聲道:“淡言真人,風某平生除了對羽教主外,從沒向第二個人行過此大禮。但今日這一拜卻是心甘情願!風某素來自詡率真任情,無愧天地,可比起你來,實在是差得太遠!奈何你我已無緣再謀一面,風某心中之憾,永無彌補之日。昔日曾多有得罪,望你不要見怪,來生風某定要交上你這朋友,咱們痛飲慨歌,不醉不歸!”
說罷,喟然而嘆,一抖衣袖逕自去了。遙遙傳來他悲涼冷冽的歌聲道:“荒草何茫茫,紫竹亦蕭蕭,死去何所道,託體同山阿!”
這是一首古人送別之辭,風雪崖稍作改動悲愴吟出,正合此情此景,不由讓人心絃悲顫,淚難自己。
歌聲遠去,盛年扶起丁原,沉聲道:“丁師弟,師父走的光明磊落,無懼無憾,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了!”說到這裡,他突然噤口,原來是自己忍不住欲將淚落。
丁原點點頭,再在師父墳頭拜了三拜,起身轉視盛年,目中射出森然殺氣,徐徐道:“盛師兄,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我還要留著這有用之軀去找阿牛,更要讓那些害死師父的人,血債血償!”
盛年沒有說話,只拍拍他肩膀。
他怎能不知現在丁原情緒激動,自己說什麼恐怕他也是聽不進的,既然多說無益,還是等師弟心情平復一些後,再慢慢開導不遲。
師兄弟兩人默然無語,過了好一會兒,丁原才想起問道:“盛師兄,墨師姐的傷已經沒事了吧?她怎麼也跟著你一起來了?”
盛年頷首道:“她的傷勢早已好了,這次是陪我來翠霞祭奠師父。”
丁原問道:“你和墨師姐怎麼會與冰宮的人交上手了?”
盛年一怔,問道:“你是聽誰說起,我們曾和冰宮交手過?”
丁原道:“不是麼,據說墨師姐還中了冰宮的寒毒,你才帶她去尋農百草求醫。這些事情,我聽風大哥說,是你託了一位朋友轉告給雷老爺子的,難道不是嗎?”
盛年搖頭道:“恐怕是傳話的人誤會了,中毒求醫的並不是墨師妹,而是其他人。”
丁原疑惑道:“那又是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盛年道:“當日我送墨師妹回家,半道想去買些酒來喝,卻在酒肆外撞見了耿照。”
丁原詫異道:“居然又是這個小子,難不成他還敢找你們麻煩?”
盛年搖搖頭,答道:“這次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們遇見他時,他已身中寒毒,危在旦夕,連說話的力氣都已沒了。”
丁原失聲道:“什麼,你不會說你救的人,竟然是他吧?盛師兄,你莫非忘記當年這個畜生是怎麼陷害你,讓你身受九刃穿身之刑,現在都無法重回翠霞門下?”
他這時總算弄明白了,為什麼盛年會捨近求遠去向農百草求醫,要是讓耿照曉得了布衣大師的存在,今後可真夠好瞧的了。
盛年苦笑道:“我既然能救人,又怎能見死不救?況且,除了陷害我這件事外,耿照的確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我總不能眼睜睜瞧著他就這麼死在面前。”
丁原怒氣難消,哼道:“算他運氣好,遇見的是你,要是換作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