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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你恨蠻族嗎?”
吳邪有些奇怪他的問法,“恨,是談不上的。”
更多是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敵對情緒,與其說是恩怨,更像是一種習俗。
“其實我從未真正接觸過蠻人,只知他們驍勇剽悍。三叔倒是講過,蠻族歷史上出過幾個真英雄,上代大君阿提滅,就是他老人家也十分欽佩的人傑。”
他提及那個名字的時候,張起靈的眼神有一瞬間變得很奇特,像是想起了什麼年代久遠的事情,既懷念,又哀傷。這種情緒從他眼中一閃而過,如果不是時刻注視著,吳邪根本不會發現。
張起靈說:“我是蠻人。”
吳邪半張嘴的樣子看起來想必是有些傻的。
其實他也不是全然沒想到這點,中原人——至少中原的正經人,是不文身的。即便流氓土匪之類的,也極罕見文身者。
吳邪一直認為自己是正經人,可想而知先前的事對他的衝擊有多大。
旋即他腦中蹦出一個念頭。
“難道我也……”吳邪手按在腰上,一臉懷疑和震驚。
張起靈否認,“你不是。”他停下來,望著吳邪,似乎在權衡。
“為你刺青的人,是我。”
吳邪發怔,似乎並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很久之前,我們就已見過。”說罷,張起靈從懷裡摸出一塊東西,剔透的翠綠之下,掌紋清晰可見。
吳邪從他手中拈起玉魚,手感溫潤,還沾著貼身的暖意。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腰間。
陰陽魚首尾相扣,時隔多年,終於回覆了原貌,平躺在吳邪掌中。
他曾經以為再也找不到這失落的另一半。
吳邪的臉上始終保持著一種不解迷茫的神情。張起靈在他的身上刺青,拿走一半玉佩——他發現這些事根本無從想象,就好像是聽了一個屬於別人的故事,卻又真真實實發生在他身上。
長平十二年,冬。
大雪。
漠北一座不起眼的穹廬之中,傳出女人淒厲嘶啞的哭號,隨後是一聲嘹亮高遠的嬰啼,刺破雪夜。
這個嬰孩便是阿提滅次子,取名坤達。
依照蠻族風俗,大君的兒子只在母親那裡養到四歲,就要搬出來獨立了。
坤達的生母只是大君帳中的侍女,並非閼氏,生了兒子,似乎也沒能讓她的地位有所改善。
她本長得十分明豔,但表情總是愁苦的,話也很少。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影響,從沒人聽見坤達開口說過話。
二王子是啞巴——成了部落中公認的秘密。
不僅僅是不說話,從很小的時候,坤達就表現出和其他孩子的不同來。
比如他不貪吃也不貪玩,不像其他部落男孩那樣爭強好勝。即便被大孩子欺負了也不會哭,而是用他那雙烏沉沉的眼睛死死盯住對方,被盯久了,年長些的孩子不知為什麼心中就湧起一股寒意來。這種時候,他們會一邊怪叫著“瘋啞巴”一邊躲得遠遠的,然後在遠處撿地上的石子砸他。
由於這種不同,同齡人都不與他一起玩耍。坤達的時間一分為二,一半用來看天,一半用來拔刀。
坤達有兩名伴當,分別名叫海客、海杏,是一對雙胞兄妹,年歲都與他相仿。
海杏第一次被兄長領著去拜見時,坤達坐在高坡上,垂首盯著地面,年僅三歲的人臉上刻滿了遠超年齡的持重。海杏問他在看什麼,不語,她跑過去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去。前日下過雨,地上有灘積水,兩多歲的海杏不懂這有什麼可看的,多年後才明白,他已透過積水,看見了另一方天地。
有些人,命中註定是要成大事的。
坤達最大的興趣是拔刀。
蠻族尚武成風,同齡男孩也練刀,但更多是當作一種遊戲,揮舞著為小孩特製的兵器,縱情奔跑在大草原上。
坤達的兵器,卻是一把貨真價實的苗刀。
而且他從不揮刀,只拔刀。
因為贈刀給他的師父說,只有拔過十萬次刀,才有資格練刀。他並不懂“十萬”具體是多少,那時他頂多只能數個幾百一千。但他把這看作是一件極為莊嚴的事,從不當它是一樁遊戲。
他的師父,同時也是他的母親。
西風縱 下 小不點
坤達的母親是一個用刀的高手。
她很厲害,甚至比族內的大多數男人都要厲害。
在坤達心目中,她可以是刀客、是師父,惟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