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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翻了過去,底下卻不是另一條密道,而是另一個死人。
與其說是另一間斗室,不如說那是一副棺材。
稀疏蓬亂的華髮,嶙峋的枯骨根本無從辨認,可是他們只一眼就認出了這具屍骨。
骷髏頭上的鐵覆面,蒙了無數層鏽斑,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金屬色澤。空洞的兩個眼窩從面具背後透過來,彷彿依然洞曉這世間的一切,吳邪背上乍涼。
除了鐵面生,還會有誰到死都不願以真面目示天地?
它的死狀過於詭異,甚至沒有躺下。誠然,入土為安並不適合他這樣的人。
它是跪立在石坑裡的,唯一支撐它的是他懷中的物事——枯柴般的手骨死死抱著一塊半人高的、黑咕隆咚的破石頭。
吳邪欲伸手探個仔細,卻被猛拽一把,差點跌下坑去。
“別碰。”張起靈託了他一把,道,“這是隕玉。”
“這世間竟真有隕玉!”吳邪驚歎。
傳說上古時期,天地初開,火神祝融於水神共工大戰。祝融的天火火星落入凡間,是為隕鐵,隕鐵埋於地底煉化千年,是為隕玉。
隕玉乃是神物,輕易不為凡人所用,大凡普通人的神志、力量蓋無法駕馭之,反被影響了心志墮入魔道。
“這鐵面生莫不是走火入魔,死於失心瘋?”
張起靈蹲著檢視了一會,堅定地搖頭,“他並未瘋。恰恰相反,求仁得仁。”
聽他之言,吳邪仔細去看,長匣形的隕玉一端杵在地上,頂端的中心自有一道齊整裂縫,顯然經過人為雕琢。再看鐵面生屍骨,縱然是跪姿,竟有種捨我其誰的氣勢在裡頭。
除了鐵面生,還會有誰連死都死得這般目中無天地?
然而吳邪又想不通,難道說鐵面生千辛萬苦鍛冶了隕玉,然後就這般抱著慷慨赴死了?既然雕琢,為何不鑄一把神兵,而是弄成這麼一個四不像的物事?
張起靈忽然站起身來,吳邪知道他定是有所發現,立即以眼光追問。
張起靈不語,而是來回摸了兩下佩刀的刀鞘。然後鬆開手,視線卻轉而鎖定在馴光之上。吳邪自然雙手奉上。
他左手持劍,右手自劍身輕輕拂過,端詳著劍刃,神情肅穆。
吳邪知道舉凡武學大家,對待兵器都是十分敬重,而不單視作是一件隨身之物,此時也不由得跟著屏息凝神起來。
張起靈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做。
吳邪欲問又止,正愁苦之際,沒成想他主動開口了。
“誰能想到,上古的隕玉,最後竟被製成了一柄劍鞘。”
吳邪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內心震撼不止,甚至透過眼前的死人骷髏,看到了百年前,鐵面生傾盡畢生心血鍛造了這樣一柄劍鞘,最後功德圓滿,聊發少年狂,抱著它一同沉入幽冥地獄。
然而這卻不是馴光的鞘,厚度寬度俱不匹配。
什麼樣的寶劍,才能配得上這樣的劍鞘?
吳邪和張起靈異常默契地,抬頭望向同一個地方。
汪藏海,無鋒重劍。
除了汪藏海,世間任何人——甚或鐵面生自己,也無法掙脫這樊籠。
這鐵面生,死也死得教人捉摸不透,他究竟是希望墓有重開之日,還是想讓曾經那些未了的恩怨,就此銷聲於世呢?
事已至此,顯然,他們唯一逃出生天的希望也沒有了。
“這就是最終的……生門。”吳邪勾起嘴角,他嘲笑自己,費了這般心力,得到一個更為絕望的答案。他語調輕快地調侃著,“你覺得把牆上的劍依樣扒下來,管用嗎?”
“或可一試。不過既是扒牆,不如打個洞,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年半載,也能打通到地面上了。”
張起靈居然也會開玩笑。
吳邪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長眠於此的墓主人若有陰靈未散,想必也料不到後世會有這樣兩個狂妄之輩,正如多年前的他自己一般,在註定的死局中談笑風生了吧。
接下來才是真正難熬的時候。
除了等,還是等。
至於等活還是等死,吳邪強迫自己不去考慮。
但他自問還沒曠達到至生死於度外,尤其這地方太靜了,而他唯一的同伴沉默得像塊石頭,有時甚至難以確定他究竟還在不在那兒。
完全靜不下心來打坐,吳邪故意在一方斗室內踱來踱去,發出各種響聲,一邊拿眼偷瞄角落裡那人。教人失望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