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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鐘,沒有。
兩分鐘,還沒有。
林宇軒乾脆走回工作臺前,拿起筆,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
等到第三分鐘,耳機裡的歌放完了,切到下一首。
是田騰飛的聲音。
沒有伴奏,沒有音樂,田騰飛的聲音仿若大幕拉開的第一縷強光,百轉千回,唱“我愛你”。
林宇軒知道自己那一點定力也被揉到聲音裡,揉得粉碎,便絕望地扔下筆,將檯面上的圖揉成團,扔進垃圾筐裡。
耳機裡的田騰飛又唱了許多細軟的情話,最後是一錘定音的又一句“我愛你”。
林宇軒以拐代腳,金雞獨立,以扭曲的動作從垃圾裡拾回紙團,小心翼翼展平。
紙上畫著田騰飛好看的臉,大背頭,白西裝,手持鮮豔欲滴的紅玫瑰,站在雕花的拱門下,衝前方伸出手。
本來還有許多事可做,林宇軒偏偏選了八字還沒一撇的那件。
林宇軒猜田騰飛要結婚了,猜田騰飛結婚前肯定要拍婚紗照,所以他打算主動請纓,為對方記錄下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他甚至開始畫婚紗照的設計圖。
他買來許多許多婚慶雜誌,一頁頁研究,格外留心。在哪裡拍,怎樣主題,怎樣的佈景,在他腦中簡直可以構成另一個世界。
只不過每一幅圖每一個場景,從頭到尾,唯有新郎一人,旁邊也都配了一行小字:執子之手,許你一世幸福。
這話肉麻得可笑,可笑得簡直可悲。
一定是前夜根本沒怎麼睡的緣故,腦袋才會發矇,林宇軒想。
田騰飛就躺在他旁邊,他動都不敢動,僵了一晚上,一覺醒來手麻腳麻。好在起身時田騰飛沒醒,大寶也在床邊睡得香,林宇軒就給田騰飛蓋上光溜溜的肚子,扶著牆出了房門。
他記得田騰飛愛吃雞柳餅愛吃辣,可著勁給對方加了兩勺辣椒,一邊加一邊想,看你小子還敢不敢給我湯裡亂加白醋。
他倆做同學的那年,雖然林宇軒特別愛跟田騰飛搗亂,但田騰飛也不甘示弱。
田姓先生曉得林氏先生對酸毫無辦法,吃餃子從來不蘸醋,連橙汁那種程度都不行,某天就趁林宇軒放鬆戒備,往對方湯碗裡倒了半瓶白醋。
林宇軒當時只顧和同學說說笑笑,拿起碗就喝,灌了一大口下去,頃刻五官都挪了位。
接下來幾天,林宇軒天天託著腮幫子,嘴邊晶亮,都是被酸味刺激出來的口水。
“小軒,你不舒服啊?林老師說今天就下午一個客戶,實在不行你先休息會兒。”
打雜的大白看林宇軒愁眉苦臉,給他端了一杯咖啡。
林宇軒田騰飛從記憶中撥開些,再拉近時間軸,未來不遠的一點,指示他下午是照相館的老客戶拍生日紀念照的時間。
那姑娘名叫秦靜思,和林宇軒同歲,每年生日前都要來拍一套個人寫真,今年是第二十四年,從小到大的成長軌跡全都掛在館裡,像活體廣告,吸引來不少顧客。
若稍有差池,簡直是自毀招牌。
林宇軒哪敢怠慢。現在這種精神狀態,別說幹活了,待會兒不把人家姑娘叫成田騰飛,他都要燒高香。
“大白,如果待會兒有人來了,跟我講一句。”說完林宇軒就窩到更衣室,蜷在沙發上,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