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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
“對不起!”招娣不聽,又叫。
“我說不必!你聽不懂嗎?”寶康的聲音大了起來。
他輕推她一把。“什麼事都沒有,你回去,回去!”
吼完,他當著招娣的面,重重地關起門。
她遲早要離開的,要去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那麼在乎她有什麼用?
他身上留著祖先的血,他會因此變得貪婪、盲目,還有更易怒——只因為她的一舉手、一投足,她一個心意的偏頗,都能讓他耿耿於懷,無法自拔。
他的人生不只這些,他的人生是福爾家的、是富百發號的當家,他不能停步、不能跌跤,不能再讓情緒深受擺佈,失去了對家業的一切掌握。
倒不如,一開始就什麼都不曾擁有過。
他回到內室,慌急地找著煙抽。他不知道為什麼身體一直抖,吸了好多煙,還是止不住。
因為腦海裡有著招娣痴痴看著他的眼睛?
因為心裡有著招娣苦苦追著他跑的小小身影?
還是因為手上,還有著招娣在寒天裡等他,所積累下的冰冷?
那冰冷劃開她的小手,滲出了血絲。
即使如此,那小傢伙還是用力地扯著他的手,不想離開。
這夜,他為此不曾入睡,一直坐在圈椅上,放逐自己於那些想像中。
那些想像中充滿招娣。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
早晨,寶康看到送早膳來的人,是傳察。因為春春有其他事,沒法替他送來。
那招娣呢?
寶康悄悄地來到窗邊,開了條隙縫,窺探著後院的耳房。
那耳房安安靜靜的。
他的心一突,她會不會……走了?
“當家。”傳察替他布好碗筷後,便問:“您有看到招娣嗎?她起床了沒?”
“沒有。”他合上窗子,撩起袍子坐下,解釋剛剛的舉動。“我方才在看後院的梅樹,開花了,天真的冷了,要下雪了吧?”他的意思是,他不是在看招娣。
傳察唉唉嘆著氣。
寶康疑惑地看他。
“當家,您說,那個求招娣到底怎麼回事?”傳察邊料理著事情,邊抱怨。
“府裡那麼忙,還老是這般晚起,這樣行嗎?”
“傳叔,只是這兩天。”寶康馬上接話。“她平常很勤快的。”
他還想說,她會睡晚,都是因為幫他等門的緣故……
可他一愣。為什麼他不自覺的就會護著招娣,幫她說話?
他一悶,低頭猛喝著早粥。
傳察偷覷著他,心裡還是抓不分明,當家現在到底是怎麼看待招娣的。
之後,寶康又回覆了平日辦公的模樣,他交代傳察。“今晚,順大行的當家會來用晚餐,你要廚房留心點,做些合孤山國品味的菜。”
傳察怔著。“當家,您還和她接觸啊?”
“只要她不打咱們福徑的主意,我沒道理將她拒在門外。”他喝了茶,再說:“她是來跟我談布匹的生意,孤山國的紡織特殊,我想運到南方去,應該挺搶手的。”
“是嗎?”傳察掩不住擔心。
“你不用操心,傳叔。”寶康笑著安撫。“我會注意的。有時是逢場作戲,你該明白的,不要太在意。”
為了從她手上拿到那筆訂單,對她擅闖他的私人院落,他也能鎮定地笑笑帶過,這才是在商場打滾了多年的福爾寶康,不為任何外力所動。
“可我覺得,她打的主意還有您。”傳察實話實說。
寶康不解地看他。
“她對您有意思,您不覺得嗎?當家。”
“談生意。”寶康哼笑,不以為然。“合則來,不合則去,很簡單,沒別的。”
“而且,當家,我是真的看不慣,昨天她擅闖當家院落的事。孤山國的人就可以這樣仗勢欺人?連起碼的禮貌都不顧?”傳察說:“聽春春說,招娣本想阻止的,反而被她家僕給一手扔開。”
寶康抽了口氣,脫口而出。“她有受傷嗎?”
“我也不知道。”傳察總算滿意當家的反應,至少比較像人了。“或許當家可以親自問問招娣。”
寶康發現自己又失控,尷尬地咳了幾聲,站起來,要出門了。“記得今晚的局,麻煩傳叔了。”
他出了門,才看到招娣循著遊廊,往他的屋子蹣跚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