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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地漸漸減小甚至收回等等……
蕭無塵用膳完畢,穿著一身白衣,披著白色狐裘,緩緩朝議事閣走去的時候,很難不想到當初他和他的皇叔那樣平和的時候。
只是那些平和,在他的姨母沈氏和皇太弟的咄咄相逼下,蕭無塵終究不能忍受自己身為皇帝而被皇叔架空的事情,最終一步一步的與皇叔決裂。
蕭無塵想到此處,就聽得身邊的阿壯低聲提醒他:“殿下,該叫起了。”
他微微一怔,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已經到了議事閣裡頭,諸臣都已伏跪在地。
“唔。”蕭無塵前世端的是做了位賢明的君王,可是,再賢明又如何呢?在他賜了皇叔鴆酒之後,被沈氏和皇弟為難之時,卻也不見那些素日裡對他恭敬謙和的臣子來救他。
既是賢明無用,既是勤勉無功,那麼,他便是當真昏聵自在了,那又何妨?
蕭無塵如此想著,便坐在了鋪了厚厚墊子的紅木椅子上,端了阿藥捧上來的紅棗桂圓茶,方才慢吞吞的開口:“諸位,且都起罷。阿藥,給皇叔上茶。”
眾人這才起了身,可是茫然四顧,卻又不知該如何“坐”。
要知道他們從前都是跪坐,聖上或太子來了,他們只管跪下,待叫了起,他們就直接跪坐在雙腿上便可,可是現在……四下望去,那原本君子該跪坐的器具,竟統統被換成了那等胡人才會用的椅子?
何等無禮不堪?
不少年長的大臣,竟是被氣得鬍子都飛了起來。
唯有一十八九歲的老成少年,對著蕭無塵微微點頭,爾後自然的坐在了身後的椅子山,並接了太子身邊的內侍奉上的茶水。
輕輕一抿。
竟是他最喜歡的君山銀針。
他微微一怔,隨即看向那個與往常有諸多不同,歪坐在正坐,一手拄著下巴,正歪頭定定的看著他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頭髮簡單束起,只插了一隻玉簪固定長髮,面如冠玉,雖是男兒,容貌卻格外惑人,一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目,更是直接與他對上!
蕭君燁從前就對這個常常生病的“侄子”有些不可言說的心思,此刻與其四目相對,竟是直接呆住,良久不曾移開自己的目光。
直到蕭無塵的桃花目中露出困惑之色,蕭君燁方才回過神來,少年老成的俊顏上依舊面無表情。只是他卻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喉結竟是不受他控制的滾動了一下。
而蕭無塵不意印象裡那個殺伐決斷無所不能的皇叔,竟還有迴避他的目光的時候,心中好奇之下,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卻也不好再去看這個才只有十八九叔,而是看向議事閣中正義憤填膺的眾人。
“太子荒唐,君子豈可學胡人,弄這些取巧之物,胡坐於椅上?如此豈無法度?”
“跽坐本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禮節,太子豈能說廢就廢?我等自幼學孔孟之道,行君子之風,此等胡人傳來的東西,我等便是一直站著,也絕對不肯碰一星半點!”
“對,正該如此!”
“合該如此!”
……
不少人都忘了自己來此是要討伐太子不孝的事情,竟是一時之間,都只顧著討伐太子不顧君子之道,無視法度,竟是用了那等蠻夷才用的無禮的坐具!
一時之間,竟是大部分人都對蕭無塵特特拿出來的桌子進行了好一番的斥責。
魏陽侯在一旁緊皺著眉頭聽了,心中微微懊惱。可是,懊惱之餘,他心中又覺,或許他當初所做的決定並無過錯——太子這樣胡作非為,隨意就改了君子千年來的坐具,豈非是比那等昏君還要讓人生厭?
若是沈家無八皇子在,那麼他們就一路跟著這昏君的苗子走到底,倒也不無不可,可是現在,沈家既有八皇子在,長姐又已經亡故,妹妹又是自己自小疼到大的妹妹……魏陽侯心中很是一番衡量之後,末了只覺,幸而還有妹妹和八皇子在。心中對太子和長姐的愧疚,竟是一下子消減了不少。
魏陽侯如此想罷,目光就轉向他之前暗自聯絡的幾個言官,顯見是想要這幾個言官開口,對太子的“不孝”行徑,進行指責了。
偏偏魏陽侯是太子的親舅舅,如此就是太子明面上的人,又如何能擺明車馬,與太子為敵呢?因此就算是悄悄與人目光傳訊,竟也不能太過大膽。
而不能太過大膽的結局就是,那幾人都只當魏陽侯說的是斥責太子“胡坐”一事,竟彷彿是完全忘了太子還有更大的“罪狀”等著他們去“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