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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力想撐身起來。趙慎下手極快,他連喘息之機都沒有,直把嘴唇都已咬破。疼痛之下兩臂不住顫抖,終究支援不住向前一栽,一口氣嗆在胸口,止不住咳得滿臉通紅。
身後趙慎終於停了手,陸攸之喘息粗重,聲氣發抖,只覺周身火辣,指尖足尖都似有銳器扎刺,不由愈發咬牙皺眉將雙拳緊緊握住。
趙慎見陸攸之脊背上衣衫都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回想剛才怒氣衝上頭時又沒把持住脾氣,還把一腔悷氣全撒在了陸攸之身上。此刻懊悔之餘,力氣似也給抽盡了,半晌頹然道:“你起來吧。”
陸攸之自是恨不得立時起來,可兩腿仍有些打顫,直又蓄了一刻的力氣方掙扎起來,誰知抬腳踩在自己袍角上,腳步一晃眼見就要摔倒。堪堪此時,他胳膊被人穩穩一託,終於立住。
他知是趙慎,只低頭欲將手臂抽出,不經意間卻看見,趙慎手中攥著馬鞭鞭梢,卻是鞭柄垂在下頭。他忽然明白為何剛才捱打是便覺有異,原來趙慎只有第一下用了鞭梢,之後打他用的都是鞭柄。
陸攸之捱過馬鞭,知道軟傢什的厲害。鞭柄雖硬,卻至多是根木棍罷了。他想起“鞭做法刑,撲做教刑”,此刻來說雖不貼切,終究知道趙慎盛怒之下還是存著關心不願太傷了他。又見趙慎握著鞭梢的手掌中有一道血痕,原來這鞭梢粗糙,不比鞭柄適於握持,大力摩擦蹭下掌心也受了傷,不禁有些動容。
那一廂趙慎已將馬鞭扔在地上,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他惱恨陸攸之時只想活剝了他,可也沒料想竟如個無賴般真動起手來。他想對陸攸之解釋他並非存心,然而既明知這不是君子所為,何必又抽他這一頓?再轉念想,營中諸事俱已夠煩憂他還在這裡糾結這些事,更惱自己無用,只覺心亂如麻。
兩人這般相對無言,趙慎突然轉身,背對著陸攸之負手而立,沉聲道:“我不再逼你,你若願意走,我放你走便是。”
身後沉默良久,終聽聞聽陸攸之問:“卻是為何?”
趙慎澀然苦笑道:“我從前以為,只要盡心便可護得他人周全,原來竟是錯了。”他語氣似是平淡,然而背後雙手卻握得鐵緊,直掙得青筋突起。他心中陣痛,相形之下指甲刺入掌心,竟覺不出疼來。
突然手腕一涼,趙慎猛一回身,卻見陸攸之跪坐在他跟前,託著自己手腕,一點點將握住的手指扳開,又將前些日剩的傷藥塗在自己掌中傷處。趙慎只覺掌中清涼;想要抽出手時,卻不意陸攸之的手指饒是有力,趙慎竟掙脫不動,不由驚詫。
此時只聽陸攸之淡淡道:“你如何錯了?更何況此刻才想起趕我走;卻已是不能了。”
趙慎聞言雙唇一抿,忍不住反手將那素手扣在自己掌中。
陸攸之只覺趙慎手掌愈握愈緊,傷處的溫熱血液直灼得他的雙手發燙,似是直欲將他自己熔進那掌心之中。趙慎雙臂用力,將陸攸之一把拉起,陸攸之撞進趙慎臂彎之中,只覺耳邊盡是趙慎的溫暖氣息;心中激盪再難把持;只靠在趙慎胸前,隨他倒在地上。
身軀倒下的一瞬,陸攸之只覺暈眩,半生漂泊似在眼前流過。
他幼年時身遭大變,因此對人對事常懷戒心,後來雖被尉遲氏收留卻也是寄人籬下,為求存身自學得察言觀色小心慎行。他跟著尉遲否極數年,所見所習皆是爭權奪利的心機謀算,從不信人心有情,世道滄桑。
他雖年輕,卻已見過太多陰謀卑劣的手段,彷彿亂世中不如此便無生路。他以為此生色彩便只能這般清冷陰沉,不意卻撞上個趙慎。以致如今種種,便是於那時草蛇灰線,伏延至今。
他來到洛城四年餘,趙慎當初如何扛住高元寵的威壓,保全下兩千多鐵騎,他是跟著親身經受的,也算共過患難。趙慎因他那時的鼎力相助看重於他,一腔坦誠相待更是他從前從未經過。若不是他存身在此另有圖謀;這一番知遇信任的情義他本應當好好報答。
外間人都道洛城趙慎廣招賢士,其實若只是參謀軍事,趙慎又何需這樣多幕僚。這些人在,都不過是為了提點他如何看清人心。他懂得再多如何進攻退守,懂得如何衝殺設伏,卻總是不夠懂人心的險惡。而不懂這,在這亂世,過得要比不懂兵法的人艱難太多。
陸攸之這些年也見趙慎學著制衡人事,抑異揚己,像模像樣。可每每此時想起的總是他初見時心無芥蒂的坦誠模樣。他不由得想,廿年卅年之後,趙慎身上是否依然能見少年時的赤子情懷?
如今他是他圍城敵軍的奸細,他是他殺父仇人的兒子,他們本當割袍斷義,方是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