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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明明看上去是死路的地方,謝爾偏能找出通途;那些水流平緩看似安穩的地帶,謝爾卻會避開隱藏的危機。
他對地形的熟悉就好像他才是這一片海域的皇者。
直到他們來到一片楊深完全陌生的海域,謝爾的速度才開始放緩,臉色的表情也有點嚴肅起來,終於有了點認真對待的感覺。
楊深仔細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鮫人的生活領域集中在銀藍海域東南一帶,而這邊大致方向西北偏北,一路過來,海水的溫度越來越低,凍得人臉色蒼白。
連生物的數量都在急遽地減少,顯然,這裡的環境並不適合大部分海洋生物的生存——除非它們不介意變成凍魚凍蝦。
“忘了讓你多穿點。”謝爾哆嗦著嘴唇,一句話像是被凍成了幾節,分別從喉嚨裡扔出來那樣難受。
楊深的感受比謝爾好一點,說起來,還要感謝寢殿裡那張寒玉床,每天睡上去都涼氣逼人,不知不覺中提高了他對寒冷的適應性。
他心裡的疑惑更深,藍夙淵每次天不亮就走半夜才回,就是來這種能凍掉人兩隻耳朵的地方?他們究竟在計劃什麼?
隨著海水溫度越來越低,終於謝爾嚴肅地對他說:“從現在開始儘量不要發出任何聲音,跟緊我,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點點頭,楊深半點都不想發出聲音,他有一種錯覺,好像一張嘴就會呵出來滿嘴的冰渣子。
有點莫名其妙地想起藍夙淵那句“脆弱的人類”,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隨即被身邊的人一拽,一起躲進了海底巖山中。
所謂的海底巖山不過是一些錯綜起伏的巖群,交錯成各種晃眼的小道和巖洞,人身處其中極易迷路。
不過有謝爾在,這些就不是問題。
海底的時間流逝彷彿凝固了一般,變得極為緩慢。
感覺不出在縱橫交錯的縫隙中穿梭了多久,終於走在前面帶路的人停住了腳步,側身隱在一處巖山後,小心翼翼地扒在那裡看了一眼,然後回頭,對楊深招了招手。
楊深的心驀地猛烈加速,不安分地幾乎跳到了喉嚨口,不知道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緊張。
他一步步走上前,按著謝爾比劃出的位置,慢慢地抬眼望去。
他看到了黑壓壓的一群鮫人。
那麼多,簡直像是整個銀藍海域的鮫人們都聚集到了這裡,他們無聲地圍成一個圈,目光全部落向被他們包圍在中間的一切,如同正進行什麼神聖不可打擾的儀式。
透過那似有若無的縫隙,楊深看到那一片海底與別處的泥沙石巖不同,一眼望去質如美玉、平滑如鏡,散發著神秘的光芒。
此刻在無數鮫人的包圍中,有一名鮫人正平躺在上面,是名女性,即使看不到容貌,從那身姿來看,也已經足夠讓人心醉神迷。
而在她身側,一頭如天空如海波般蔚藍色的長髮垂下,長髮之下熟悉的側臉,是藍夙淵。
他正緩緩俯下身去,彷彿將要親吻她。
☆、火焰
從楊深所躲藏的海底巖山的角度,他並不能完全看清藍夙淵臉上的表情,然而僅僅是這一個側顏,已經顯示出了極度的鄭重和神聖。
好像現在的藍夙淵眼裡,除了那名鮫人之外,天地萬物都已經化為輕煙了。
謝爾說得對,這種狀態下的藍皇,確實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們。
心頭忽然傳來一陣絞痛,楊深忍不住伸手按住心口,掌心下骨肉之中,心臟正在劇烈地跳動,伴隨詭異的感覺。
其實那疼痛並沒有多劇烈,卻實在難受,像有誰拿了一把年久生鏽的鈍刀,極緩慢地磋磨著他每一分血肉,無法言語、不能動作,只得生受。
很奇怪,其實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情緒並沒有多大的震動,楊深感覺自己意外地平靜,畢竟從來都沒覺得自己和那個人真有什麼可能性。
然而情緒所謂的波瀾不驚卻並沒有完美地傳達到身體本身,以至於他自己都注意不到按在胸口的那隻手用力有多猛。
這是……儀式嗎?
藍夙淵是要跟那名鮫人暗中舉行儀式?
完全移不開目光,像被施了凝望的法咒一般,楊深無法進行任何思考,只能被強迫似的愣愣地看著不遠處藍夙淵的動作。
所有的鮫人們臉上都是同樣鄭重而肅穆的臉色,專注地看著他們的皇和地上的鮫人,有些人臉上甚至露出難過和悲憤的模樣。
為什麼悲憤?因為人類的緣故,讓他們的皇甚至不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