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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若的頭頂,毛茸茸的尾巴掃得他直打噴嚏。對面還有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婦女,毫不避諱地撩起衣襟哺乳,弄得兩個年輕人尷尬不已。楚海洋低聲開玩笑說:“你還知道不好意思?反正你也是你媽奶大的,對了,我也是你媽奶大的,我媽沒奶。”
誰知讓那少婦聽見了,冷冷地看著他們。夏明若立刻與楚海洋劃清界限,指著他對少婦說:“大姐,這就是一臭流氓。”
司機膚色黝黑,鬍子拉碴,人倒和氣得很,說一口四川方言。他打著方向盤問楚海洋:“要去雲縣?”
楚海洋說:“嗯,從楚雄轉車過去。”
司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中途休息時卻對他倆說:“我看你們還是別去的好。”
夏明若問:“為什麼?”
司機說:“聽人家說那邊路又壞了,只能走哀牢山。但最近暴雨多,山裡都是土路,十條倒有九條塌過方,事故出了不少。別說是汽車,連騾馬都不敢走。”
夏明若一吐舌頭:“媽呀。”
楚海洋笑問:“準備退縮了?”
“放屁!”夏明若對司機拍胸脯,“有車,咱們有11路。”
司機嘆口氣:“你們這些娃娃。”
山高路陡,又是大雨傾盆,汽車一路顛簸,從天色矇矇亮始發,下半夜才到楚雄。
司機抹去滿頭冷汗連連說毛主席保佑平平安安,這樣的天氣汽車竟然一次都沒拋錨。楚海洋要幫他卸貨,司機擺手說,“別磨蹭,快去打聽往雲縣的車還開不開。”
楚海洋此時飢渴難忍,卻也不敢耽擱,吩咐夏明若看行李後就去敲車站值班室的門。有個老頭兒披著衣裳出來說:“不開嘍,塌方嘍!”
楚海洋急了,夏明若背起包抱起貓:“走唄,怕什麼?”
“你省省吧,憑你,一年都走不到,真當自己是紅四方面軍哪?”
司機點了支菸興沖沖過來:“快,快,我兄弟答應天亮帶你們過去。”
楚海洋大喜:“真的?”
“哎!”司機說,“其實我兄弟正巧遇著幾件怪事,你們是城裡來的文化人,都是念過大學的,給他說說就行。”
司機的兄弟是個運貨的,開一輛“解放牌”大卡車。
夏明若樂滋滋把行李扔進車斗,爬上副駕駛座要和楚海洋擠,楚海洋說:“滾一邊去,別坐我邊上,臭流氓。我×,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啊?別摸我!……也別摸駕駛員師傅!”
夏明若硬擠了半個座位,不多會兒就睡著了。
司機姓張,本地人,很健談,神秘兮兮地對楚海洋說:“哎喲,小同志,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鬼喲!”
楚海洋心裡想笑,問他:“什麼鬼?”司機說:“娘娘鬼!”
“我們這兒的老人都知道娘娘墳。這墳可大了,幾十畝地!裡面埋的全是寶貝!”
楚海洋問:“哪來的娘娘?”“漢朝的娘娘,皇后!”
楚海洋笑了,東西漢都是中原文明,要真是皇后,應該在咸陽原裡埋著呢,說是古滇國的娘娘還有幾分靠譜兒。
“娘娘鬼,可了不得,穿一身大白衣裳,飄過來飄過去,可嚇人了!”
楚海洋敷衍他,問他哪兒看見的。
司機說:“擁翠山唄。哎喲我的媽,聽說老狗就是被活活嚇死的。”
楚海洋突然不笑了:“娘娘墳在擁翠山?”
司機點頭。
“你真看見了?”
司機臉紅了紅:“其實吧,是寨子裡的人看見的。”
“老狗是誰?”
“壞東西,坐過牢,五十多了還娶不到老婆。”
楚海洋好一陣不說話,過會兒把話題引開,與司機扯些雞零狗碎。
不知過了多久,司機搖醒他:“大學生,下車了。”
楚海洋迷迷糊糊揉揉眼,司機說:“我的車只能到這兒。”
楚海洋問:“不開了?”
司機點頭說:“我是給前面送物資的,通行證只劃到這個地方,不能再往前了。再說前頭就是塌方地段,我過不去。”
楚海洋把睡成死豬一般的夏明若推開,下車檢視,老黃也如首長視察般跟著,只見土路就依懸崖而建,懸崖下是深達千米的河谷,瀾滄江激流滾滾,彷彿就如深壑中的一條白線,而前方道路約半公里處,透過白濛濛的霧,看見中間橫著數塊兩人多高的巨石,車子是無論如何過不去了。
楚海洋問司機:“那物資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