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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擦濺,沒能維持太久。

他又試了一次。

這一次,一切水到渠成。

流火凝聚成團,將他的掌肉照得通紅。

“恭喜你呀,蘇真,成功踏上修道之路了。”

余月的聲音從心底浮起,剛剛恭喜完,她就咦了一聲,問:“你的魂魄怎麼被縫起來了?”

“這是苗母姥姥給我治病時縫的,她是老匠所裡的裁縫,也是醫生。”蘇真解釋道。

“苗母姥姥……沒想到如今的老匠所還有這樣的高手,真是難得。”余月讚歎了一句,又苦惱道:“這下可壞了。”

“壞了?什麼壞了?”

“你的靈魂和肉體縫到一塊去了,就像兩張紙牌,平時你可以切來切去,可若被膠水粘一起,還切得動麼?”余月用了比喻句方便他理解。

“你的意思是,我換不回去了?”蘇真一驚。

“放心,這位苗母姥姥雖技藝高超,但還是比不過乾孃我神通廣大,更何況她照顧你魂魄虛弱,也沒敢多縫,只是……”

余月聲音中透露難色,她說:“蘇真,乾孃面臨一個抉擇,你來幫我出出主意。”

“什麼抉擇?”蘇真隱約感到不安。

“要把這針線平穩拆光並不難,但現在時間不夠,所以,要麼損壞我的身體,要麼損壞你的靈魂,二選一,快!”余月說。

“我選你的身體!”蘇真毫不猶豫。

“真孝順~還知道心疼乾孃身體!”余月拍手稱讚。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真還沒來得及辯駁,就被什麼東西抓住了。

像是筋脈在體內被剪斷,痛覺剎那席捲周身,內臟腐蝕成汁水的感覺再度出現,這次蘇真弄明白了,那不是腐水,而是他的靈魂。

——如果他的軀殼是瓶子,那他的靈魂就是裝在瓶中的水。

蘇真張開嘴巴,慘叫聲衝上咽喉,失重感隨之襲來。

“余月?你怎麼了?”

封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若即若離,很快就聽不見了。

一隻無形的、從天而降的大手抓住了所有的“水”,像撕扯橡皮泥一樣將他扯了起來。

蘇真像在坐跳樓機,但這遠比跳樓機可怕得多,沒有任何護具,轉眼升上高空,間隙中,蘇真向下一瞥,老匠已離他千百丈。

這片詛咒之地遠比他想象中廣袤。

霧氣蔓延無邊,匠人聚落分散,再往深處望去,還有一個崖壁環繞的漆黑巨坑,簡易的木樓苔蘚般爬滿崖壁,中心閃爍著詭譎不定的紫色雷電。

一切在眼前一閃而過。

下一刻。

蘇真坐在了椅子上,五指死死抓著椅子把手,驚魂未定。

他感到痛,但說不上來是哪裡痛,像是溺水之人拼盡一切爬到岸上,精疲力竭時又聽見四野傳來的狼嗥。

蘇真回想著剛剛的對話,突然意識到了一點:

如果他真的遇到一個極厲害的裁縫,將他的靈魂與肉體嚴絲合縫地縫好,那他是不是就回不到這個世界來了?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發生為好。’

蘇真默默祈禱。

他的眼前是電腦的螢幕,旁邊的檯燈亮著,光圈所照之處,有張疊好的紙。

精神稍穩後,他展開了檯燈下的紙張。

“我給邵曉曉同學送了鮮花,她可感動了,只是性子矜持,沒太表現出來~我沒有違反承諾哦,你讓我不要騷擾她,這不算騷擾吧?你也不用太感謝我,幫著挑兒媳婦是乾孃應盡的義務。”

蘇真無奈地放下了紙。

他沒有力氣再想什麼。

現在的他只想睡覺,用軟綿綿的床墊睡個安穩覺,而不是在充滿黴味的乾草堆上。

他拖著傷腿一瘸一拐走到床邊,隨手抓起被子,悶頭倒下。

昏昏沉沉裡,他聽到了手機短促的鈴聲,他從口袋裡摸出了翻蓋手機,發現有個陌生簡訊:

“明天下午一點給你補習英語,地址決定好了嗎,月泉公園還是新紀裡的幸福滾石?”

“什……什麼東西?”

蘇真反覆讀了兩遍手機號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在衣服兜裡一陣摸索,翻出了張皺巴巴的紙條。

紙條上有串電話號碼。

他對照了一遍,一模一樣。

一陣回憶之後,蘇真想起了護士姐姐的話: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生給你留了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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