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囁嚅道:“程大哥他已經跟著馬叔他們的大船走了,他今早來過這裡,留了封信,要我轉交給你。他還說,不會再回來了……”
他以為兄長聽了定會震驚萬分,但出乎他意料,嶽斬霄竟沒露出半點震怒,只有些發愣,忽地叱道:“海生,你胡說什麼?他只是去找馬叔,請馬叔幫忙賣掉珠寶,換艘漁船回來。等來年,我們還要出海捕魚去,還要──”
“哥!”海生不忍再聽下去,顫聲打斷嶽斬霄,抖著手拆開了那封信。
“……程大哥信上說,他、他想念慕兒,實在沒辦法再在這舉目無親的瓊島待下去了。他要回去找慕兒,今後也永遠不再回瓊島。他說對不起你,要哥哥你從此忘了他……”
海生一邊說,心裡一邊堵得難受,又覺奇怪,抬眼道:“哥,那個慕兒……是誰啊?哥?──”
發現嶽斬霄呆若木雞,一張俊臉更慘白得完全失去了血色,海生悚然收了聲。
嶽斬霄起初還以為海生在撒謊,但聽到慕兒的名字,已知這信確實是殷長華親筆所留,他的心也隨之緩緩往下沈,往下沈,直到漆黑一片的無名深處。
長華,為什麼?……在他最快活的時候,又一次將他拋棄……
“……你不是說,要回來和我一起吃飯的麼?……”他木然笑了笑,點著竹杖往屋外走。
海生被他臉上詭異的笑容嚇住了。
郭大嬸在旁早已珠淚婆娑,這時再難強忍,衝上前抱住嶽斬霄僵硬的身體,哭道:“笑兒,娘知道你心裡難過,你就痛快哭出來啊!不要這樣笑,你不要嚇唬娘啊!笑兒……”
嶽斬霄似乎根本沒聽到她的悲泣哀求,只是輕輕推開她,繼續往前走,恍惚微笑:“他現在肯定在回家的路上了。我得趕緊回去把粥菜再熱一熱……”
郭大嬸“噗通”在他身後跪了下去,放聲大哭:“笑兒,他永遠都不會再回來找你的,你醒醒吧!笑兒,娘求你醒醒啊!……”
“娘!”海生忙著彎腰,把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孃親扶起身,猛聽一聲巨響,他駭然抬頭。
院中那株合抱粗的老樹竟攔腰斷成了兩截,上半截樹冠轟然倒塌砸在地上,激起滿地塵土,驚得院中雞鴨四下飛跳亂叫。
嶽斬霄緩緩收回手掌,全身的力氣彷佛也已經隨著適才那驚天一擊消失殆盡,漸漸地,從手到全身,都開始顫抖。竹杖似乎也承受不住他的哀傷,“啪”地從中折斷。
巨大的悲慟,如盤石壓得他腰背也逐漸佝僂起來。張嘴想狂喊怒吼,可擠出喉頭的,僅有一兩聲毫無意義的乾澀低嚎。微弱,嘶啞,被風一吹即散。
十二年前,長華答應與他遠走高飛,他信了,從此換來最灰暗的一段人生。歲月輪迴,他終於被長華打動,掩埋起遭人背棄的傷痛,再次對長華的允諾信以為真。結局卻是如此的可笑、不堪。
那個男人,究竟要欺騙他多少次才肯罷休?!
“笑兒?笑兒你怎麼啦?”發現嶽斬霄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最後整個人似是不堪重負跪到了地上,郭大嬸又是驚慌又是心痛,甩開海生衝了過去,費力去拉嶽斬霄,卻被推開。
“別管我!”嶽斬霄站起身,搖晃著向前走出兩步,驀地一個踉蹌再度倒地,再無聲息。
“笑兒!”
“哥!”
郭大嬸母子齊聲驚呼,上前將嶽斬霄翻轉身,見他臉龐和嘴唇在暮色裡都透出一片驚人的蒼白,已暈厥過去。
“快,快扶你哥進房去!”郭大嬸與海生一人一邊,將嶽斬霄攙到海生的床上,掐了會人中,嶽斬霄終於緩慢吐出口鬱氣,恢復了知覺。
郭大嬸悲喜交加,怕嶽斬霄悲怒攻心再昏過去,便叫海生細心照看著,自己匆匆跑去灶上煮薑湯。
(13鮮幣)亂臣 84
嶽斬霄從不曾得過什麼大病,可這一次,真正地病倒了。醒來後就不言不語,任憑孃親和海生如何想方設法引他說話,他始終毫無反應,如個無生氣的蠟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到了第三天上,郭大嬸再也坐不住,請來了瓊島上唯一懂些醫理的蔣大娘替嶽斬霄把脈。
那蔣大娘是接生婆,平日裡替人醫個頭痛肚疼倒還差強人意,遇到嶽斬霄這等模樣也只能搖頭,經不住郭大嬸哀求,開了幾貼去火壓驚的湯藥。郭大嬸灌嶽斬霄服了,仍是毫不見氣色。
眼看著兒子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似個活死人,郭大嬸一籌莫展,這天在灶上做著飯,想到心酸處便忍不住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