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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昏昏欲睡的殷長華嘴邊時,殷長華奮力搖了搖頭,邊解下自己束髮的綢帶,要替嶽斬霄把傷口包紮起來。
嶽斬霄不理會他,乾脆鉗住殷長華的下頜逼他張開口,將滴血的左腕湊了上去。
‘唔……’硬被灌下幾口鮮血後,殷長華逮著空隙急喘了幾口氣。目光無意中瞥向海面,遽然凝滯。
‘斬、斬霄!’他陡地放聲大叫,欣喜若狂。‘有船來了!別再割血給我喝了!是真的,我沒騙你!’
視線裡,果真有一片帆影朝小島而來,不是幻覺,更非海市蜃樓。
他用盡全力掙脫嶽斬霄,衝上小島地勢最高的一處礁石,連連朝帆影揮手呼救。
嶽斬霄循聲急縱到殷長華身邊,提起最後那點丹田之氣,聲音便如海水波紋般一層層,送出老遠。
帆影愈近,是艘小漁船。殷長華幾乎已能看到船頭站立的人影輪廓,激動萬分,拉起嶽斬霄踉蹌奔向岸灘邊。
(11鮮幣)亂臣 76
‘嘩啦啦!’,一隻鐵錨被扔下水,船頭之人架起跳板,上了岸。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肩寬腰細,一身麻布短打,光著雙腳。腰間還掛著個竹簍子,露在衣服外的面板在日頭下閃著淺銅色的亮光。青年面容十分俊秀,飄揚的黑髮下一雙眼睛更是明亮清澈。他驚奇地打量著近前的殷嶽兩人。‘你們也是來這裡採珠的?你們的漁船呢?’
殷長華愣了下,隨即醒悟。他和嶽斬霄的外袍早已撕爛了,身上只穿著短衣,又被困多日,只能用海水洗澡,太陽曬後全身結起層白花花的鹽花,更加上蓬頭垢面,跟野人似的,難怪會被青年認作了漁民。
他順水推舟道:‘在下程錯,那位是我同伴,姓岳。我們想去瓊島附近打漁,沒想到船在這裡觸礁沈了,幸虧天無絕人之路。’
‘那可真巧。’青年爽朗地笑了:‘我叫海生,就是從瓊島過來的。等我忙完,你們就跟我一起先回瓊島吧。過些天,島上有大船去陸上城裡採辦年貨,你們可以搭船回去。’
殷長華大喜。嶽斬霄更料不到會在這裡遇到家鄉的人,激動之餘就想打聽父母的生死,但聽這人說話的聲音,似乎比他還年輕些,未必知道當年的事情,還是等到了瓊島,找幾個老人詢問來得可靠,便強自按下衝動,道了聲謝。
‘我看你們大概也渴得厲害了,我船上有水,等著。’青年回船取了罐清水給兩人,隨後將披散的頭髮在頭頂紮起個髮髻,口銜一柄小刀,利索地下了水。幾個折身,如同一尾靈活的大魚,在水下珊瑚叢中穿行自如。
殷長華拿綢帶小心包紮好嶽斬霄還在微微滲血的左腕,和嶽斬霄一人一口,輪流喝著罐中比黃金更珍貴的清水,均慶幸天公開眼,讓他倆絕處逢生。
‘還好你我熬了過來,長華,這次老天爺也在幫我們,你說是不是?’嶽斬霄笑著握住殷長華的手,‘闖過這一劫,我們今後一定能否極泰來,太平度日了。’
滿臉歡喜與憧憬,就在殷長華眼前,同當年山谷中那個青稚少年的笑容重迭了。自從兩人言歸於好以來,這還是斬霄初次在他面前笑得如此輕鬆自在。殷長華一時竟瞧得痴了。
倘若真能與斬霄遠離紅塵紛爭,安然相望到老,此生,再無遺憾……
黃昏,海面金波輕湧,一點帆影融在落霞煙瀾中,絢爛如繪。
甲板上炊煙嫋嫋,青年正盤坐在個小爐子旁煮著魚湯,眼看熟了,他招呼坐在他對面的兩人一同來吃。
‘多謝海生兄弟,我倆就不客氣了。’殷長華拿碗盛了兩條魚,照例先為嶽斬霄剔去魚骨。
一頓飯吃下來,他倆與海生也已熟稔,知道他是瓊島土生土長的島民,自幼起就水性極佳,跟著島上老人做了採珠奴。
句屏漁民大多以打漁為生,也有少數人專事下深海採摘珍珠。
採珠這活計雖然獲利頗豐,但全靠運氣,一年到頭也未必能採到值錢的上好珍珠,遠不及打漁穩當,而且太過兇險,稍有不慎便會葬身魚腹。有時冒死採到枚好珠,又會遭人覬覦,惹來殺身之禍,因此大多數漁民都不願幹這營生,只有最窮苦的人走投無路了才會鋌而走險下海採珠,一旦家境寬裕了,也就收手改行。
珠寶商賈時常找不到願意採珠之人,乾脆直接向官府買些囚犯官奴,強迫他們下海,賤稱珠奴。
久而久之,囚犯出身的採珠人越來越多,採珠幾乎成了句屏人最不屑的賤役行當,所有的採珠人都被呼作珠奴,備受歧視,動輒得咎。珠奴為避禍,也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