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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之餘,又有些孩子氣的高興——曾幾何時,西寧鎮那個不起眼的鄉下少年道士,已經成長到被魔族可怕的大人物視作真正的目標。他如此想著,反問道:“你就是南客?”
這是陳長生第一次見到南客,也是南客第一次見到他,在此後的歲月裡,他們將分別代表人類與魔族在很多不同的戰場上相遇,然後廝殺,發生一些並不有趣、只令人感到疲憊的故事。南客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起初見他時的那個早晨,每每都會生出淡淡的悔意,心想當時如果自己再果斷一些,不去聽他說的那些廢話,或者真地有可能當時就把他殺死,那麼便不再會有後續的那些故事與麻煩。
時間總是單箭頭執行,現在的南客不可能知道將來的事情,她的注意力理所當然地還是停留在徐有容的身上,哪怕對方這時候明顯已經昏迷不醒,至於陳長生只是她對話的物件而已:“你把她放下來,我饒你不死。”
說這句話的時候,南客的神情依舊漠然,然面在她身旁的兩名侍女則有些吃驚,心想主人這是怎麼了,居然會與人類談判,而且若就這般放陳長生離開,她們昨日在那片湖畔拼命的戰鬥,豈不是沒有任何意義。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她們不知道南客在昨夜暮峪峰頂的那場戰鬥中也受了很重的傷,更重要的是,南客看得很清楚,陳長生站在蘆葦叢裡,隨時可能跳進湖中,而那看似清澈無物的湖水裡,實際上有一道分界線,線的那頭便是草原。
南客不希望陳長生覺得自己已經進入絕路,從而跳進湖中,因為即便是她,對那片浩瀚而神秘的草原,也有很多忌憚。
聽到南客的話,陳長生有些吃驚,這才知道原來對方的目的並不是自己,但他當然不可能把徐有容留下來,自己去逃命——他這時候並不知道背上的白衣少女就是徐有容,他也不像徐有容一樣自幼便習慣了揹著很多東西前行,他只是答應過她,不會把她丟下。
“我做不到。”他看著南客很誠實地說道,然後看著對方的眉眼,欲言又止。
南客有些木訥漠然的眼神裡多了些不解,她不明白陳長生有些奇怪的神情反應從何而來,問道:“怎麼了?”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你有病。”
聽著這話,南客的眉猛地挑了起來,就像是清晨去山裡辛苦打的一大筐豬草被隔壁的醉漢搶走的小姑娘,很是生氣,聲音頓時高了起來:“你才有病,你們全家都有病,國教學院裡的所有人都有病!”
略帶稚意卻非常寒冷且無比憤怒的小姑娘的喊聲在安靜的蘆葦蕩四周迴盪著。
那兩名侍女沉默不語,不知道主人為何忽然之間變得如此憤怒,為什麼對陳長生的這句話反應這麼大。
聽著岸邊不停傳來的喝罵聲,陳長生覺得有些無奈,心想如果不是你非要問,我怎麼會說。
不過憤怒與敏感,代表著他的判斷是真實的,陳長生忽然想到,或者可以用這件事情來換取離開的可能,待南客憤怒尖銳的聲音漸漸變小之後,很認真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們魔族在京都的奸細有沒有掌握到我的師門來歷,如果知道的話,那麼你就應該明白我的醫術不錯。”
南客眼中的神情格外冷漠,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死人,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長生在心裡默默組織了一下詞彙,以確保對方身為魔族也能夠聽懂,繼續說道:“你的血脈有問題,如果不盡快治療,將來你體內的神魂第二次甦醒之後,可能會出現反噬的現象,就算能夠保住性命,也可能會變成一個痴呆。”
南客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知道是昨夜戰鬥的殘留,還是因為他說的話,但她的聲音依然漠然冷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身為魔族公主殿下,黑袍唯一的弟子,即便周園在她眼前破滅,大概也無不能讓她的神情有絲毫變化,但她畢竟年齡尚幼,自以為把真實情緒隱藏的極好,卻不知道,陳長生和自己的侍女還有彈琴老者都聽出了問題。
如果陳長生說的話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她怎麼會把同樣的話重複兩遍?公主殿下有病?而且看起來是很麻煩的病?兩名侍女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心想自己如果知道了這個秘密,會迎來什麼的下場?那名彈琴老者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
……
第290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三)
看著南客的反應,陳長生更加確認自己的判斷。既然已經開了口,他便想要把話說完,在某些時候,他總是習慣性以醫者自居,無法接受一個病人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