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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蕭弈天的指示,慕容信光統帥艦隊本部留在塘沽港,兩萬士兵枕戈待旦,隨時等待著總兵的下一步命令。其餘人員則隨同蕭弈天溯海河而上,直奔帝國的核心中樞——北京。
此刻,蕭弈天一邊品茶一邊觀賞著天津城中的繁華景象。這是一家海泓商會旗下的高階酒樓,位置座落在海河邊的繁華地段,雖然比起龍淵閣相去甚遠{WRSHU},二樓雅閣卻也是天津城內出了名的清雅去處。
居高遠望,濃濃*入眼,畫意詩情油然生於心中。蕭弈天等自幼生於新大陸,來京途中經過江南地區時又恰逢晚冬,如今這中土春景著實令人心醉。
正當眾人為這眼前美景心曠神怡之時,鄰座卻傳來與此佳境不甚和諧的低沉的吟唱聲。蕭弈天回過頭,但見一位年過五旬的老者倚在窗邊擊節而歌: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歌聲雖不大,卻將辛棄疾此詞雄志未酬華髮早生的悲涼與無奈表現得淋漓盡致。再看那老者,身形高大威武,兩眼閃亮如炬,眉宇間一股軍人特有的英氣。蕭弈天一時為之動容,忍不住以嶽武穆元帥《滿江紅》相和: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愁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老者先是投來驚異的目光,繼而也低聲伴唱起來。一曲終了,兩人俱是撫掌大笑,那老者道:“這位少年英俠,如蒙不棄,可否過來同飲一盅。”
蕭弈天起身抱拳行了一禮,移步坐到對面。那老者遞來一杯酒,笑道:“想不到公子年紀輕輕,竟能領會得這《滿江紅》中深意。老夫生平閱人無數,今日能得遇公子,也算一大幸事了。”
杯中的透明液體清澈晶瑩,乃是帝國本土特有的烈性黍酒,與西洋慣飲的紅酒口感大相徑庭。蕭弈天剛啜了一口,一團辛辣的火焰便順著喉嚨湧入腹中,幾乎將他嗆得咳嗽起來。他紅著臉回答道:“前輩過獎了,適才前輩所吟《破陣子》一詞,意蘊深雋,實在令人歎服。”
老者一陣苦笑,臉上浮現幾分愁色。“辛嶽兩位俱生於宋室南渡,山河破碎之時。可嘆那趙氏昏君,偏安江左不思復國,更兼奸臣當道,自毀不世棟樑”
蕭弈天點頭道:“其實本朝又何嘗不是如此?前首輔張居正大人——”
老者突然手掌一擺,阻住他繼續說下去。“公子當心,這裡不同於新大陸,緹騎和廠衛的密探比比皆是。老夫自不懼此等鼠輩,可公子年紀尚輕前途無量,莫要因言而誤啊。”
蕭弈天不解地問道:“前輩如何知道晚生從新大陸來?”
老者爽朗一笑:“我戚南塘鎮薊州十餘載,一年一度的西洋押稅使可見得多了。不過,像你這麼年輕的倒還是第一個。”
蕭弈天驚訝地合不攏嘴:“戚南塘?您就是戚繼光戚老將軍!”
戚繼光微微點頭,左手捋著頷下的長鬚,“怎麼,老夫不像嗎?”
蕭弈天有點尷尬地回答:“晚生原本想交完差後到薊鎮拜會老將軍,卻不想”
“拜會?”戚繼光搖搖頭,“沒機會了,前幾天聖上的御旨到了薊州,調我前往廣東任總兵職。我現在就正是在奉旨南下的路上。”說到後面,他鬱郁地嘆了一聲。
蕭弈天心中立時生出一陣酸楚,帝國第一名將戚繼光的英名舉世皆知,在崇尚戰功的新大陸更是有著非比尋常的威望,所著《紀效新書》更成為西洋軍隊練兵的標準操典。如今親眼相見,卻讓人生出廉頗老矣之嘆。他看著老將軍鬚髮皆顯花白的剛毅面孔,不知該說些什麼。沉默了半晌,他支吾著說:“不知戚老將軍能否在天津多盤桓幾日,晚生辦完公事後還望登門與老將軍促膝一談。”
戚繼光笑道:“老夫失意之時能得遇公子如此知己,此生無憾矣。”
蕭弈天大喜:“蹇尚,你去為老將軍安排好食宿事宜。戚老將軍,請容晚生為您介紹這幾位朋友。”
西元158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