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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方諸年十五,以行事鮑泉和弱,常狎侮之,或使伏於床中,騎其背為馬。恃徐文盛在近,不復裝置,日以蒲酒為樂。
丙午,大風疾雨,天色晦冥。有登陴望見賊者,走告鮑泉。泉曰:“徐文盛大軍方勝,賊何因得至?當是王珣軍人還耳。”
蓋珣率江夏兵五百,從文盛在外也。既而告者益眾,始命閉門。而於仙等已馳入城,霎時殺進府中。方諸猶踞泉腹,以五色採辮其髯,見於仙至,方諸迎拜。泉匿床下子仙見有五色採,拖出床外,俯而窺之,乃鮑泉也,有采辮在髯上。眾大笑,遂殺之,。江夏已拔,景乘便風,中江舉帆,遂越文盛軍,入江夏。
文盛軍聞之,不戰而潰,文盛逃歸江陵。王珣以家在江夏,降於景。先是湘東以王僧辯為大都督,率王琳、杜龕等東擊景。軍至巴陵,聞郢州已陷,因留戍之,湘東乃遺僧辯書曰:“賊既乘勝,必將西下,不勞遠擊,但守巴邱,以逸待勞,無憂不克。”又謂僚佐曰:“景若水步兩道,直指江陵,此上策也;據夏首,積兵糧,中策也;悉力攻巴陵,下策也。巴陵城小而固,僧辯足可委任。景攻城不拔,野無所掠,暑疫時起,食盡兵疲,破之必矣。”乃命羅州刺史徐嗣徽兵自岳陽往武州,刺史杜崱兵自武陵往,共助僧辯拒景。
卻說景在郢州,停兵三日,留其將丁和守之。使宋子仙將兵一萬為前驅,趣巴陵。又遣任約將兵一萬,聲言直搗江陵。
親率大兵,水步並進。於是緣江城戍,望風皆潰。將次巴邱,僧辯乘城固守,偃旗臥鼓,寂若無人。景遣輕騎至城下,問城內守將為誰,答曰:“王領軍。”騎曰:“何不早降?”僧辯使人對曰:“大軍但向荊州,此城自當非礙。”騎去,既而執王珣至城下,使說其弟王琳出降。琳曰:“兄受命討賊,不能死難,曾不內慚,反來誘我。”取弓射之,珣慚而退。景令軍士肉薄攻城,百道俱進,城中鼓譟,矢石雨下。賊死甚眾,乃退。僧辯又遣輕兵出戰,凡十餘返,所向皆捷。景怒,親自披甲乘馬,在城下督戰,呼聲動天地。僧辯緩服乘輿,奏鼓吹巡城。景望之,服其膽勇。
再說湘東聞任約西上,遣蕭惠正將兵拒之,惠正謝不能,舉胡僧祐自代。僧祐時坐忤旨繫獄,繹即出之,拜為武猛將軍,引兵前往,戒之曰:“賊若水戰,但以大艦臨之必克;若欲陸戰,自可鼓桌直就巴邱,不須交鋒也。”僧祐受命而行。軍次湘浦,任約率卒五千,據白塔以待之。僧祐由他路而上,約謂其畏己,率眾追之。及於辛口,約呼僧祐曰:“吳兒何不早降,走何所之?”僧祐不應,潛引兵至赤沙亭。會信州刺史陸法和,引兵亦至,相見大喜。原來法和有異術,先隱於江陵百里洲,衣食居處,一如苦行沙門,或預言吉凶多中,人莫能測。方景之圍臺城也,或問之曰:“事將如何?”法和曰:“凡人取果,宜待熟時,不撩自落。”固問之,法和曰:“亦克亦不克。”
及問約向江陵,請於繹曰:“願假一旅,生擒此賊。”繹乃遣之,使助僧祐。法和至,遂與僧祐合軍。是時任約自恃其強,全不以敵軍為意,戒左右曰:“速攻之,忽使逸去。”遂直抵赤亭。法和謂僧祐曰:“今日進戰,賊必敗走西北,可伏數十騎邀之,其帥可擒也。吾與將軍嚴陣待之,戒令軍士,勿為遙射,俟賊至柵前,聽吾鼓聲而起。”僧祐從之。臨戰,任約鼓譟而至,僧祐、法和伏不動。賊拔柵而入,中軍鼓聲忽起,於是萬眾齊奮,爭先衝擊,賊送大潰。任約自出掠陣,以率退卒,不能止。見敵軍紛紛殺來,只得單騎走西北,果遇伏兵,束手就縛。是役也,賊兵死亡殆盡,收穫資糧、器械無數。景聞之不敢進,留宋子仙、丁和守郢城,焚營夜遁。任約執至江陵,叩頭乞降,願殺賊立功,以贖前愆。繹下之於獄,不遽誅。拜僧辯為徵東將軍,兼尚書令,胡僧祐等,皆進位號,使進復江夏。陸法和清還江陵,既至,謂湘東曰:“侯景自然平矣。蜀寇將至,請往御之。”蜀寇謂武陵王紀也。乃引兵屯峽口。
卻說僧辯進攻郢州,辛酉,克其羅城,斬首千級。賊退據金城,四面起土山攻之,宋子仙窮蹙,乞輸郢城,身還建康。
僧辯訛許之,給船百艘,以安其意。子仙信之,浮舟將發,僧辯命杜龕率精勇千人,攀堞而上,鼓譟奄進,以樓船截其去路。
子仙且戰且走,至白楊浦,大敗,遂與丁和同時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