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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新城,基本上是在元大都的基礎上,稍加發展。其中重要一條是紫禁城南移,為了壓勝前朝風水,在元后宮延春閣上人工堆築萬歲山(即現在的景山)。巧合的是明崇禎最後還是在景山上吊死,好象風水還是沒被壓住。
清人比明朝漢人明顯大度開明。既然風水壓不住,索性全部保留明朝的北京城。省下的銀子大規模開發西山,營造了規模空前的離宮建築群,統稱“三山五園”,即玉泉山靜明園、香山靜宜園、萬壽山清漪園和暢春園、圓明園,可以春射秋獵,不忘記馬背興國的根本和脊樑骨裡上下流轉的凌厲之氣。
《北京城市歷史地理》沒有提及,四九年北京解放,我們現代人儘管比清初滿人大度開明,儘管我們全然不信風水,但是閱兵還是在天安門樓上看最氣派,而且我們還喜歡汽車和大道,所以我們沒有按梁思成的意思保留老北京城。試想,如果我們留下老北京,把中南海、北海、什剎海圈起來整出一個巨大的城市中心公園,在現在望京新城的所在新建一個北京,那現在的北京該是怎樣一種美麗?為了彌補遺憾,我們現在在剩下的城樓下種植了塑膠的椰子樹,還打上紅色黃色綠色的燈光,白天看象幼兒園,晚上看象鬼堡。梁先生夢裡回來要做些心理準備,小心被嚇著。
2002/2/20
二樓和地下室的風景
馮唐
一個人,拎著一口箱子和一臺手提電腦,初到香港,組織安排周到,有一張床睡覺,有個杯子喝水。香港飲食天下第一,肚安不是問題,出門,望左,四個茶餐廳,望右,四個茶餐廳。但是,心安處才是家,最好能有個姑娘。沒有姑娘,最好能有幾個朋友,沒有朋友,至少能有幾個網咖可以聯絡上革命同志,至少能有幾個書店可以買幾本書打發忽然多出來的時間吧?
香港地仄人稠,你在中環皇后大道中放個屁,幾十個人嗅到,七八個人聽見,一兩個人懷疑是不是有人推了一下他們的腰眼兒,沒有一個人回頭看你。“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大家都忙。我以前做諮詢的時候,帶兩個分析員去香港做專案。其中一個黑龍江小夥子,笑臉如豐澤園的烤饅頭,純潔而樸實。他是第一次到香港,走出長江中心的辦公室,滿眼高樓和賓士車,他半分鐘數出了十八輛。他對我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咱們今晚吃點好的吧,吃魚,吃蝦。”,第二句是:“香港就是一個山啊。”
因為是個山,所以想蓋樓,除了開山,只能填海。土地來得不容易,所以蓋出來的樓都有兩個特點,一是又瘦又高,彷彿莫名其妙豎起來的一個一箇中指。二是貴,金融風暴之後,樓市大縮水,現在的樓價還是比北京上海高出五倍。和租房的小生意人聊天,最常聽見的話是:寒啊,都是為房東打工。房東最常說的話:我才慘,我現在還是負資產。所以一樓旺鋪,都是賣女人擦臉油和歐洲小皮裙之類的暴利行當。書店不是在二樓就是在地下室。
二樓書店裡,號稱“大哥大”的是港島洪葉書店。按圖索驥,出了銅鑼灣地鐵口,時代廣場星巴克右拐就是。一樓有個入口,巴掌寬,兩百斤的胖子,提個包,要擰身而入。樓梯兩側是招貼畫,多數是時下暢銷書的,比如章怡和的《往事並不如煙》,還有最近的藝術展覽和小劇場預告。快進二樓的地方是《明報》週日的讀書專刊,最近的一期是章含之和洪晃的訪談,洪晃一張明晃晃咧嘴而笑的大臉嚇了我一跳,我想,最近和“立早章”有關的人都牛逼了啊。
二樓的鋪面也不大,約北京三聯書店面積的五分之一,而且低矮,承重梁碰到我的額頭。只有一個夥計,看店兼收銀。他是個三十多歲的胖子,坐在櫃檯裡,像是劈了一半的葫蘆,平的一面衝牆,鼓的一面沖人。他穿了件雞屎黃佐丹奴短褂兒,二目無光,鼻毛微長。時值週六的下午,店裡稀稀拉拉不到十個人,看的多,買的少,蕭條。書胡亂擺著,書架上沒有門類說明。有一半的書是大陸版的,除了書目舊些、少些、選書口味差些,價錢貴30%至100%,和深圳書城賣的沒有區別,基本上內地流行什麼,香港流行什麼。但是,見到了餘秋雨,沒見到任何一撥兒美女作家,心想,有些在國內被禁了,如果連港澳臺同胞們都不使勁幫一下,美女作家的液體和狗不理包子從哪裡來啊?另一小半是臺灣版書,價錢比臺北也貴了50%,除了臆想出來的小道政治分析,就是董橋、余光中之類的塑膠花、紙花和絹花,就是唾液分泌過多綜合徵的話癆李敖。唯一撐門面的香港版書是亦舒系列,整整三層書架,真是不能不佩服那些寫作習慣比月經還規律還堅持不懈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