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膜之間反覆撞擊。不能在一個人呆了,他在宿舍湊了一桌牌,算他在內,五個人。他的耳朵聽不見那個殺字了,但是那幾個牌友的聲音響起來了,比殺字更難聽:
“你丫作弊。”
“你丫沒教養。”
“你丫沒前途。這種小事作弊,別的事情可想而知。”
“你丫沒姑娘喜歡,真不奇怪。”
朱增祿笑了,他找到了一個比殺字更難聽的聲音,他禮貌地把這四個牌友請出宿舍。
其中一個在另一天第二次進入這個宿舍,關好門之後,感覺到風聲,抬頭看到一個沒有鼻子沒有嘴巴的大鐵錘扯地連天落下,然後就聽見自己頭骨粉碎的聲音。
朱增祿覺得那個牌友躺在地板上,彎曲著彷彿耐克的標誌,於是對那個屍體說:你罵一句,我打一錘,你我扯平。他把屍體放進黑色垃圾袋,膠帶封了,鎖進衣櫃。然後,啃了一個饅頭,喝了一杯開水,雖然只是一擊,但是很耗力氣。
如此三次,四記鐵錘,還四句話,衣櫃裡多了四具屍體。他一共啃了四個饅頭,喝了一壺開水。他扭頭看了眼坐在他上鋪的荊軻:看到了嗎?我演示了四遍,你該學會了吧?殺,一擊,斃命,殺。
殺過四遍,朱增祿耳朵裡聽不到那個殺字了,就像上完廁所,尿空膀胱,耳朵裡就聽不到吹口哨的聲音了。他晚上又約了一桌牌,他想聽聽,人世間是否還有罵聲。他想:如果有罵聲,也是麻煩,雖然鐵錘還可以用,但是櫃子卻裝不下更多的屍體了。
這天晚上,沒人罵朱增祿。開始,他的手氣一直不好,連輸了好幾把牌,其他人自然開心。朱增祿分析了一下,這個不奇怪,碰過屍體的手,自然有晦氣。他連續上了好幾次廁所,手摸陽具,小便。後半夜,手氣漸漸好了起來。後來好到別人一直叫他神手朱,運氣太好,旁人開始崇敬,也沒了一句罵聲。
牌局散後,一輪彎月掛床頭,宿舍因為沒有別人,格外安靜。朱增祿很快睡著了,他沒夢見軍訓、老者、或者荊軻。他夢見他有了一個兒子,朱增祿叫他朱大錘。兒子搖擺著走來走去,朱增祿喊著他兒子的名字:大錘,大錘,大錘。
2005/1/31
北漂文青胡赳赳的文字江山
馮唐
作為北京土著,我熱愛北京,熱愛得毫無道理,熱愛得鼻涕眼淚。臭名昭著的沙塵暴來了,我拉了幾個大老外手下,走在長安街上,我說:“沒見過吧,不用去火星了,今天這裡就是火星了。”
城市總要比拼,香港人說,他們有法律和制度,他們有金融市場和國際資訊。上海人說,他們有便利店和金茂凱悅,他們有最老的殖民經歷和務實的地方政府。北京土著說,我們有故宮,長城,天上人間,我們有群鶯亂飛的“北漂”。
像是每年如期上市的大閘蟹,如期飛舞的柳絮,每年,一批批的“北漂”小夥子帶來擾動人心的才氣和力氣,一批批的“北漂”小姑娘帶來攪亂人性的臉龐和乳房。香港天災人禍造成的昂貴,在最差的館子吃六個小餡餃子也要20塊,“長安居不易”,年青人不能漂。《新民晚報》上全是如何提高自己的工作技能,繼而提升自己的薪水,上海漂的人沒有味道。
胡赳赳就是北漂文青的代表。
第一次見他是在一個茶樓,厚厚的眼鏡,瘦弱的身材。同坐的還有另外幾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和小姑娘,胡赳赳說:“使勁兒吃,這個茶樓是自助式的,不吃白不吃。”
我常常想像胡赳赳剛殺到北京時的情景,覺得心馳神蕩,血管裡胡人的基因“滋滋”沸騰:留江東爹孃在身後,留奪去自己童貞的姑娘在身後,來到北京,沒有關係,沒有工作,沒有存款,提一個箱子,裡面三條內褲,三雙襪子,一本稿紙,一腔性情,半打避孕套,就來了。我繼而聯想到沈從文,下了火車,抬眼望見前門樓子,聽見鴿哨響起,小學文化的沈從文掂量了一下自己骨血裡的才氣,說了句類似凱撒第一次到高盧說的話:俺來咧,俺瞅見了,俺都擺平咧。
北漂文青胡赳赳的雜文裡,一大類是反映一個北漂對北京的切膚感受:
“大學畢業後我的軌跡很明確,一直北上,在河南一個縣城裡做了兩個月的大夫後逃遁了,主觀原因是難以忍受清苦,我跟同伴說,我還是適合在都市裡生活,因為我還有慾望。就這樣我懷揣著兩百元錢到了北京,並且在火車站還被一個女人給騙了,她謊稱她是衛校老師,錢包丟了問我要錢給單位發傳真。”
“很多時候,我都能夠想像自己是一隻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