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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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她就調好顯微鏡的距離著自己的頭髮。她看完,抬起頭,傻呵呵地說:“怎麼我的頭髮變得像筷子那麼粗了呢?”教授又讓全班輪流上臺參觀王小芳的頭髮,並且告訴大家,這根髮絲只有6個絲的直徑,比一條蒼蠅腿細。全班興奮得如百鳥歸巢吱吱喳喳,好久都靜不下來。
教授又給我們看一支小試管,裡面泡著一隻蒼蠅。他用鑷了扯下一條蒼蠅腿,從顯微鏡下換出那根頭髮,又招王小芳去看。王小芳剛一湊眼上去就喊:“哎呀哎呀活的活的!有一大堆什麼東西遊來游去!”教授說:“是細菌,每隻蒼蠅身上都有的。”王小芳哇哇叫、兔似地跳到一旁。於是全班又挨個到顯微鏡那兒察看蒼蠅腳。教授就一面介紹蒼蠅的生長過程,說它的生存力和繁殖力都極強,附在任何一點腐朽東西上都能產卵。然後他開始提到作為媒介,蒼蠅可以傳播什麼疾病聽得全班一片死寂,弄得一張張十來歲的小臉就像李老師那天聽鄭可成經驗一樣了無血色。末了,向來喜歡刨根問底的鄭可成舉手說;“為什麼蒼蠅那麼髒那麼害人生病,它們自己又不被那些細菌害死呢?”教授很高興,說鄭可成這種“知其然繼而求知其所以然”的精神正是做學問的人非具備不可的。他說蒼蠅是“帶原者”從蒼蠅講到痢疾;又從蚊子講到瘧疾;再從跳蚤講到細菌戰
第二天的課間休息時,在那塊《滅蠅戰結日報表》跟前,人人認識的鄭可成開講了:“打蒼蠅,是一門學問;做學問,便須既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如果不知蒼蠅怎麼害人、害到何等程度,滅蠅方法用不得當,則反而是請了蒼蠅害自己,甚至主動給蒼蠅提供繁殖的天堂,例如敝人的‘蛇魂勾蠅計’”鄭可成語不驚人誓不休,引得圍著他的人一圈一圈地添。整整一週,他下課就衝去開講,說書般從蒼蠅腳杆談到跳蚤炸彈,比那位大學教授講得還要精彩,聽得老師學生膛目結舌,想想,只好又說“四年級2班的人真能異想天開!”
誰料四年級2班的學生一夜之間變現實了——交蒼蠅時,人人削了竹籤子夾著點數,值日生以廢紙承了45枝籤,一包塞進學校灶隆。人人見了蒼蠅就狠打,誰也不去故弄腥臭招惹它們了。
我回家把這些事告訴媽媽。媽媽笑笑,竟學了我的口氣說:“你們班主任這種做法叫做釜底抽薪連鎖效應計!”
第十六章
爸又說了一次,說得清清楚楚冰冰涼涼:“你去廚房向金伯伯說聲對不起。”我僵在那兒,使勁眨眼,竭力想弄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在我腦裡心裡自小就灌輸愛國主義的父親居然要我向一個右派分子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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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與親生父母的關係有點滑稽。我跟母親之間比較像朋友,談起話來也不覺有十分的拘謹。有時逢上太作難或是太好笑的事,就會告訴她,一切戰爭以外的問題,都可以跟她討論。她總是和顏悅色。娓娓地把例子也舉了,道理也說了,總讓我口也服心也服。
但跟父親的關係就不同了。我一輩子都把他當個指揮官,覺得自己是他的兵,從來都是奉令而行,也沒得過什麼申辯的機會。平均起來總不過十天一星期的,就因這種那種錯處挨頓打。平日好好地,就算還來不及惹下什麼禍,卻只要聽他一喝,全身肌肉也條件反射緊緊繃起,準備迎接皮帶藤條。不過,雖然常常不是右邊就是左邊屁股肉綻皮開而致步履蹣跚,甚至要夥伴背了去上學,我卻從也不覺委屈。因為爸說“功不賞過不罰則難以修身齊家安邦治國平天下”。我又老是沒什麼立功機會,老做下些挨罰的過錯。那時挨屁股對於孩子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尤其在這些紅房子,爹們全是軍漢出身,總是背了“愛人”們以藤條皮帶教訓做錯了事的自家兒郎,卻從不打頭臉,說傷痕外露會損了兒郎自尊,打屁股,就過也罰了自尊也保了,便一律關門教子。
倒是家屬們,非但不打親生骨肉,而且一聽說別家小孩捱打,就當即棄了鍋鏟鞋底毛錢針搓衣板風風火火拍門解救。且不論讀沒讀過書,家屬們都會很文明地批評道:“也——,某家伯伯,對娃娃要說服教育沙,如今新社會,不時興抄傢伙打人了喲!”於是到實在不堪皮肉之苦時,就有孩子哭叫以招救星。
如今想起忽覺有些奇怪:凡捱打時被救出的,懲罰就算完結,當爹的不會在救星走後重振父威。捱打者是絕不肯輕易求救的,因為獲救之後,這種討饒的懦弱行為,必會被大院孩子們嘲笑好幾天,搞得又狼狽又後悔,自己覺得很設面子。我死要面子從不求救,誰料有一天,我卻被父親當著大院眾人責打,令我羞憤交集。那次是為了金紹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