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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他連“事情有結果後打個電話“這樣的話都不說,吳坤的心一下子寒了下去,就像這屋內屋外的天氣反差那麼大。他點點頭,勉強笑了笑,鑽進吉普,就奔進了雪夜。
憑一種直覺吳坤就準確地判斷出,白夜此刻必定是在杭得茶的花木深房裡,很難說楊真會不會也在那裡。
他的火氣是看到花木深房才開始爆發的。自己的老婆在人家的書房裡,雖然不像是出了什麼事情,但依然怒火中燒。他那一聲吼也帶些詐,如果楊真真的在他們那裡,這一聲突然襲擊怕也是能把他們杭家人嚇出馬腳來的。但他的目的顯然沒有達到,白夜驚異地站起來,看著已經半年沒見的丈夫,輕輕地問:“你說什麼,把什麼人交出來?”
吳坤一個大步衝了上去,可是他沒有能夠抓住妻子,他們之間插進了杭得茶。兩個男人出手同樣迅疾,各自抓住對方的胸襟。這種戲劇化的衝突讓吳坤和得茶都痛苦,他們幾乎同時閃過了“可笑“這個詞。然而此時的行動不可能不大於思考,尤其是容易衝動的吳坤。他盯住杭得茶,沒注意到周圍所有的女人都突然冒了出來盯住了他。並沒有人來攔阻他,這反而使他不好下手,他只好再咬牙切齒地重複一遍:“杭得茶,別裝蒜,你給我把人交出來!”
直到這時得茶才突然明白吳坤子夜襲擊的原因,他也咬牙切齒地問:“你在找誰!啊?你在找誰!”
吳坤從對方的眼睛裡明白了現實,大禍臨頭之感直到這時才升騰上來,他垂下手,茫然地看著這間他曾經在此高談闊論的小屋。他看到杭得茶向他揮手,彷彿對他叫喊:還不快去找!然後他看著杭得茶推著白夜出去,他也跟著走到門口。風雪之夜使人渺茫,一個人消失在其中,將是那麼的輕而易舉,他還沒有開始尋找就意識到他將不可能找到。回過頭來,看著杭家的這些女人。她們沉默地看著他,其中有一個還靠在牆頭,顯然是為了護住那張古畫。她們的神情和動作使他憤怒,他幾乎下意識地伸手一抓,一把扯斷牆上的另一張。直到跑出大門口,他才想起來,他扯斷的正是那張杭得茶臨摹復原的陸羽的《唐陸羽茶器》,但他顧不上那些了,他、杭得茶、白夜,他們坐上了同一輛車,在漫天飛雪之中,在1967年大年初一到來的剎那,直衝杭州西郊上天竺山中。
發生了不能控制的事件,吳坤從進人上天竺前二樓的禪房開始,就不可扼制地開始發抖。他走到窗前,看到那根掛下去的繩子,它硬邦邦地掛在那裡,被冰雪凍成了一根冰柱。那隻已經被打掉了門牙的“死老虎“,就是從這裡出山的。但山外還會有什麼?他探出頭去,仰望天竺山中的天空。雪開始小了,山林可怕地沉默,山林披著孝衣,它是在預示誰的消亡?是楊真他們,還是我吳坤?
趕到這裡的人,都分頭去搜尋了,連杭得茶帶來的人也共同參與了此事。杭得茶是聽說爺爺朝九溪方向尋去之後,立刻尋跡而去的,走前還沒有忘記過來交代白夜,讓她在父親房中好好地等待,他一定會帶回訊息的。她那已經有些失態的神情讓他不敢再跟她多說什麼,但他還是沒有忘記走到吳坤面前問了一句:“你呢?”
這是運動開始以來得茶第一次對吳坤產生了側隱之心,他那不可控制的茫然是他以往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他彷彿對尋找楊真並不積極,彷彿已經看透了這場大搜尋之後的結果,他搖搖頭,呆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得茶無法再跟他說什麼,他自己也已經到了心急如焚的地步,掉頭走到門口,卻發現吳坤跟了出來,在樓梯口攔住他,問:“他還活著嗎?”
得茶盯著無邊的黑夜,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身邊站著的這個鐵青臉的男人是冰冷的,因為一臉的鬍子沒有颳去,吳坤比他平時的容顏多出了一分猙獰,他看到了他平時沒有看到過的那一面:那種狂怒之下的隱忍,隱忍之下的惶恐,甚至還有惶恐之下的絕望。與他相對的是另一張容顏:楊真先生浮腫的眼皮間射出來的一線光芒,在天竺山的雪夜中噴發出來。杭得茶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原來一個人的力量也可以是那麼巨大的,他使另一群人因為他而絕望!因為他使他們無法得逞!他迅速地下了樓梯,不想再見到眼前這被慾望扭曲的面容。
而他,也就這樣一無所獲地回到了屋中。可以說,直到現在,吳坤才開始瞭解這個他本來完全可以稱之為岳父的男人,直到他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他才真正開始感受到他作為一個人的存在。
他還沒有失去懺悔的機會,直到現在他還不算走得太遠,他和她還可以有共同的苦難。這種機會總是瞬息即逝的,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