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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收了兩元買刨刃錢。以後郭木匠又給做了圓刨、花邊刨等幾件小工具,白剛又在集上尋摸著買了木匠打墨線用的牛角墨斗,木角尺,鑿子,錛子等等,漸漸有了一套做木匠活的工具,開始認真學木匠了。
他學木匠和別人不同,沒有師傅,每幹一件活甚至每前進一步總是舉著個書本捉摸,書上看懂了,才開始操作,操作中行不通了,又去查書。還有一個學習辦法就是抱著小女兒去逛集。
木器市是在一個大廣場上,因為是全縣獨一份兒,百十里以內都要到縣城買賣傢俱,所以熱鬧非凡。這裡不僅是傢俱的集散地,實際也是全縣木工傢俱工藝的大展覽。同樣的傢俱粗看是大同小異,細看五花八門,各有不同。真有技藝高超的,也真有手藝糟糕的。同樣的木料,同樣的款式,有的就十分精緻高雅,有的就十分笨拙粗糙。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白剛雖不是內行,但他專心學習,又善於鑽研,這眾多五花八門的傢俱,就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白剛除了哄孩子做飯,鼓鼓搗搗地忙活了二十多天終於打出了第一件碗櫥。小碗櫥款式新穎,做工精細,顏色鮮豔,秀氣高雅。尤其是油得明光鋥亮,那櫥面像鏡子一樣,往上一看,人影都照得清清楚楚。不僅一家人十分喜愛,許多人見了也嘖嘖稱讚,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相信他以前沒幹過木匠活。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奧秘,除了他善於鑽研以外,主要是他精工細做,不怕耽誤工夫。做得不合要求就三番五次地重來,直到自己滿意為止,一切按操作規程決不馬虎。
用料也是一再斟酌,別看都是從一堆“廢舊木材”中挑選,但其中有的原本是上乘木材。如櫥子面選的是兩塊折斷的舊幔子板,乍一看黑不溜秋只能是燒材,實際是兩塊上好的紅松,刨光以後油出來特別漂亮。還有他們雖然生活十分困難,絕不在小地方摳唆。就拿油漆來說,許多人都是用最便宜的清油,他用的是當時最好的醇酸清漆,價格比清油貴一倍。書上說刷色和上頭幾遍油以後,都需要水砂紙細心打磨,最少要上三遍油,油出來才會油光鋥亮。
農村木匠哪裡捨得?不少人只上一遍油,所以油出來麻麻碴碴烏漆抹黑沒有一點光澤。這也難怪,一般木匠打個碗櫥只要兩三天,可是白剛光上色、油漆就用了三四天。別人都是急於打完趕快去換錢啊!他當然也想換錢,但更看重的是要練就一門過硬的手藝。他打傢俱不僅要適用,而且是當工藝品對待的。
初試成功,大大鼓舞了白剛的信心,接著便開始了第二個。本來他覺得剛剛學手藝,第一個一定不像樣,只能家裡湊合著使。可是使了十幾天,第二個還沒打成他就想檢驗檢驗自己的手藝,決定上集去賣了。下集正是個星期天,白剛借了房東一個小推車,吳玉萍幫著把碗櫥架到小車上,用繩子綁好。
誰跟著去賣呢?這下可犯了難,吳玉萍是絕對不能去。雖然公開設了木器市,但名義上是隻準舊木器交易,打新木器出賣,個人經商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國家幹部參預這種活動那還了得?吳玉萍哪裡敢去?
賣碗櫥一個人是不行的,市管會查得很嚴。賣木器必須一方面尋找買主,一方面還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市管會的來了趕緊跑。碗櫥這麼笨重的東西要想跑沒個人幫著裝車怎麼能玩得轉?所以賣主多是兩個人,能跑就跑;實在跑不了便留下個婦女孩子看著,自己溜號,查抄的來了就說是自己家剛買的,問男人便說去買別的東西去了,她在這裡等著裝車。查抄的人多是幫集的市民,他們心裡也明白這些情況多半是假的。但是那麼大一個集市,他們只有幾個人,也沒法留人長期看守,是真是假,多半都是威脅幾句最後一走了之。
白剛讓兒子去可是他害怕不敢去,白剛便告訴他遇見來查的怎麼說就不會有事兒。還答應賣了櫥子以後給他買個鬧錶,省得上學遲到,再給他買幾塊肉餅解解饞。看兒子還是不願意,一雙小眼睛直瞅著媽媽,吳玉萍便解釋說:“媽媽不能去。讓人家知道了說我走資本主義道路可咋辦?”
“你怕我不怕?老師說走資本主義道路就是壞人,我不去。”誰知這一恐嚇卻得了一個相反的結果,兒子雖小,也懂得階級鬥爭的厲害了。這一下可把白剛和吳玉萍難住了。兒子說得對:知道是壞事,為啥讓我幹?可是小車都借好了,借個小車也不容易。況且到集上賣這種犯禁的東西,必須早去,最好趕在市管會的人上班以前出手,越晚越麻煩,等他們的人上齊了,這個走了,那個又來了,盤查得勤不說,他們互相監視,就是遇上個好心人也不敢放你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