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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終於結束了這一仗。後半夜又去了第二家,這戶是個老地主,土改時掃地出門,兩家合分了三間廂房,實際只有一間小屋,家徒四壁,除了炕就有一個小坐櫃,幾個人的手電都沒有電了,便藉著微弱的油燈,胡亂翻騰,不到半個小時便完了。
整整折騰了一夜,天亮時互相觀望,好像彼此都不認識了,個個面色灰黃,眼珠上佈滿血絲,只想回屋倒炕上就睡連飯也懶得吃了。那年頭什麼任務都是急茬的。全省統一部署的緊急政治任務,哪兒能查完以後就睡覺呢?所以一大早,郝組長就去公社彙報清查的情況。別人也不敢睡覺,在大隊辦公處等著。
中午老郝從公社回來了,臉色陰沉精神疲憊。吳玉萍看他眼睜不開頭也抬不起來的樣子問道:“怎麼了?不舒服?”老郝搖搖頭,沒有說話。吳玉萍見他不想說話,便說:“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覺吧!我上地裡看看去。”就下地幹活去了。上級規定工作組進村後一般情況下要半天開會、學習,半天勞動。她還得堅持這個制度啊!
吳玉萍一到地裡,社員們正平整土地。她剛拿鍬裝土,村支書田玉生過來把她叫到一邊說:“老郝呢?”吳玉萍說:“在屋呢!”田玉生說:“開會的情況他說了沒?”吳玉萍說:“沒有,回來好像不高興,一言不發。”田玉生說:“在公社挨批了。”吳玉萍十分驚呀,忙說:“為什麼?”田玉生說:“不少村都查出了問題,有查出變天賬的,有查出袁大頭(銀元)的,有查出舊的反動唱本的,有汙辱毛主席像的,還有的揭發出罵毛主席的,就咱們和另兩個村是三類村,啥也沒查出來。老郝捱了一頓批,一路上他就沒說話,真倒黴。我在公社就覺得不對勁兒,想辯駁幾句,老郝不讓。我們村沒查出問題,是因為過去管得嚴,教育得好!反動氣焰早給打下去了,哪個五類分子敢搗亂?借給他一個膽也不敢。還有誰敢藏反動東西,誰敢汙辱毛主席?準得一搞啥就得有啥?是查出問題好還是沒查出問題好?”他越說越生氣,最後嗨的一聲嘆了一口長氣,手一揚,“告訴郝組長!別生那個氣!這沒啥,小車不倒只管往前推。他們要是再這樣不講理,氣急了我還是豬八戒摔耙子,給他來個不侍猴(候)。”說完氣呼呼地走了。
田玉生走了,吳玉萍望著這個一向說直理的倔老頭子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他當了多年的支書,就因為對上級搞形式主義,佈置任務不符合實際,逼著下邊作假,才撂挑子不幹了。這次工作組進村後,費了九牛二虎的勁花了幾天工夫磨破了嘴皮子才把他動員出來,新班子剛組成,就又挫折了銳氣,以後工作可能更難了。他們工作組雖一再積極工作,卻屢次受挫,以後這工作還怎麼幹呢?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荒村28(1)
大清查受批評給老郝的打擊太大了。以前工作組也幾次受挫,他雖然不服氣但積極性沒受太大影響,抓工作也實實在在,千方百計整頓好這村的班子就是明證。
他們剛來時那工作是真難啊!進村以後,找誰誰不理睬,沒人接待。大隊部門鎖著,問老支書誰拿著鑰匙,他說他早不幹了,不知鑰匙在誰手裡。眼看天黑了,不僅後晌飯沒處去吃,連睡覺也沒個著落,行李就放在大隊辦公室的門口。老郝和成強去找人,吳玉萍黎娟在行李上呆坐著發愁。
吳玉萍這幾天心煩意亂,讓馬永昌鬧得她頭昏腦漲,對道廟一直沒有多想。坐在這裡她才慢慢想起來,啊!前幾年來過這村。那時這一帶剛試種水稻,農業局領導讓她來傳授技術,她來時正趕上插秧季節。人們陳年老輩子也沒見過插秧啥樣,正愁著不會插秧,教技術的就來了。
吳玉萍在農場勞動改造時,她年年是插秧標兵。這幾年不插秧了,不知為什麼,她在夢裡有時還看到那一片片綠油油的秧田。到了道廟,一見那鬆軟的泥漿,不由得就脫了鞋,捲起了褲腿,一腳邁到了水裡。按節令這時已是春末夏初了,可是這裡沿海,仍然是北風颼颼,寒氣襲人。許多人還穿著絨衣絨褲,有些人身上還披著棉襖。她挽起袖子光著大腿站在冰涼的水裡,卻神態自如,僅憑這一點許多婦女站在埂埝上已經是嘖嘖地咂嘴兒稱讚了。
只見她左手裡握著一把蔥綠的稻秧子,右手拇指一捻,食指一抿,一彎腰那綠秧就在水中亭亭玉立了。她一邊插,一邊講,從怎樣站腳,怎樣直線後退,如何拿秧分秧插多深,什麼叫甩什麼叫退,甩幾退幾有幾種模式,哪個環節該注意哪些問題都說得清清楚楚。
她插完一長趟,然後轉過身來從另一頭開始叫了幾個年輕姑娘跟她一起插,一邊插一邊教。她本打算在這村做一下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