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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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鐵券否?”
蘇軾搖頭。
獄卒抬手,枷鎖蘇軾,若縛雞鴨。
皇甫遵命令獄卒:
“抄查蘇軾住宅!”
獄卒應諾,在皇甫公子帶領下奔出州街。
御史臺太常博士天威雷霆般的到達和蘇軾的鋃鐺被捕,早已鬨動了湖州城。御史臺獄卒似狼如虎,對蘇軾住宅翻箱倒櫃地抄查,更驚動了湖州城裡的黎庶百姓。街巷裡善良的人們,不避風險地湧向蘇軾的住宅門外,關切著這位隨和親切、無官架官威而又多才多藝、知民愛民的太守。
一場驟然而至的浩劫,已使蘇軾的住宅門破窗裂、櫃倒箱翻、書卷漫地、詩稿散落,狼藉而無插足之地,更使蘇軾的家眷飛魂落魄,顫慄而不敢作聲。七十一歲的任媽經不起這猝然而至地打擊,已經昏倒床榻。三十一歲的王閏之,根本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在獄卒破門而入的剎那間便木呆了。十八歲的王朝雲,前不久已被蘇軾納為小妾,她是在杭州瓦肆長大的,目睹過官場上的雲雨反覆,心裡明白眼前獄卒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麼,對師長的敬意,對丈夫的愛心,使她表現出罕見的冷靜。她撫抱著嚇得發抖的蘇迨和蘇過,坐在側室的門檻上,默默地流著淚水,睜大眼睛看著獄卒們把抄查翻檢出的詩稿、信箋、文書,一件一件地裝進布囊。她知道,這是在蒐集著丈夫的罪證,要一網打盡與丈夫詩文來往的朋友啊!二十歲的蘇邁,正在客廳裡經受著皇甫遵之子的蠻橫審問。蘇邁咬緊牙關一言不發。而審問者氣急敗壞的叫罵聲、斥叱聲和以勢欺人的恐嚇聲,震撼著黑夜中屋外黎庶的心。
三更時分,獄卒們帶著他們抄查的詩文、信箋、文書離開了。蘇邁發瘋似地跑往州衙看望被捕的父親,蘇軾住宅騰起一片浩劫之後的哭聲。任媽呼喚著她的大郎,王閏之呼喚著她的子瞻,王朝雲和蘇過、蘇迨哭作一團,湧入蘇軾住宅的街坊、黎庶也陪著咽淚。人們哭這家室之破、人命之危,哭這浩劫之暴,好人無安。
四更時分,由於通判祖無頗的百般懇求和賓佐的巧妙周旋,在擺酒歡送御史臺“欽差”押解蘇軾入京的空當時間裡,皇甫遵破例恩准“罪犯”回家與家人訣別。
蘇軾披枷帶鎖,在蘇邁的攙扶下踏進了哭聲震天的家門。燭光慘照下的家人、黎庶、書卷、殘稿和屋宇內狼藉的一切,觸目驚心,蘇軾倚門而立,默然無語:罪累家人,罪累親朋啊!他終於哭出聲來這是生離,也是死別,團聚緲茫無望的生離,刑場遠在京都的死別。
莫再憂傷,親人們今後要走的人生道路,還很長很長,還要跌著爬著走啊!留下一點歡樂吧,留下一點勇氣吧,留下一點不屈不撓的精神吧,在兒子面前,留下一點做人的浩然之氣吧!
蘇軾撫著淚水滿面的蘇邁、蘇迨、蘇過,殷切地叮嚀:
“我家雖無五代誓書鐵券可以免罪免死;但有萬卷詩書可以壯氣壯膽。我八歲時,母親讀《後漢書》中的《範滂傳》以教我。範滂因直諫之禍而被殺,臨刑前,母子訣別,範母很堅強,安慰兒子說:‘既有令名,復求壽考,可得兼乎?’我聽後詢問母親:‘我以後如果成了範謗,母親讚許嗎?’母親教我:‘汝能作範滂,我就不能為範謗之母嗎?’剛直不阿,乃我家之家風啊”
兒子們聽懂了,鄭重點頭。
蘇軾撫慰著淚人一般的妻子王閏之,強作笑容,打趣地說:“季璋,你知道這樣一個故事嗎?本朝真宗年間,隱者楊樸,因詩獲罪被召入京,皇帝在審問時劈頭詢問:‘臨行時有人作詩送行否?’楊樸回答:‘臣之老妻曾作一絕送行。’皇帝驚詫:‘其詩何雲?’楊樸吟出:‘且體落托貪杯酒,更莫猖狂愛吟詩。今日捉將官裡去,這回斷送老頭皮。’真宗皇帝聽後大笑,就把楊樸放回來了。季璋,你也作一首詩為我送行吧。”
王閏之噙淚以笑。
蘇軾轉向愛妾王朝雲:
“霞,解語花啊!今年三月來此途中,遇秦觀少遊於松江,曾賦詩作記。僅以此詩與汝別,汝善解之:“‘人將蟻動作牛羊,我覺風雷真一噫。聞塵掃盡根性空,不須更枕清流派。’”
王朝雲會意,撲在蘇軾懷裡:
“妾知先生間雷霆已不驚,得失禍福之情早已在心頭消失。妾當以先生為師,自強自立而處之”
蘇軾跪在任媽的床榻前,抓住任媽粗糙、冰冷的手,連強作的“笑”也笑不出來了。自己四十四年的冷暖坎坷,三個兒子的養育成長和這個家庭的歡樂安寧,都倚仗著任媽這顆母愛不竭的心啊!這顆心最終還是為她養育而成的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