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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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殺氣騰騰的舉措,明面上是皇帝趙佶和宰相蔡京“崇尚熙寧之政”、恢復“熙寧新法”的宣言,骨子裡卻是皇帝即位改元后的一次大清洗:定罪為“元祐奸黨”的一百二十人中,既有“熙寧”年間“變法”的反對者,也有“變法”的倡導者和支持者;既有“元祐”年間“革故鼎新”的倡導者和支持者,又有“革故鼎新”的反對者;而且這一百二十人中,一半是當代著名的學者和文人。欽定“奸黨”失去了明確的界線,只能是一種濫行權力、為欲所為的暴政。於是,群臣在這個“奸黨”名單中所關注的,主要不是曾經反對過自己的政敵,而是自己所親近過的朋友,政壇紛爭可伸可縮、株連之累可大可小,如若朝廷紛爭再有發展、株連的圈子稍有放大,自己不也進入“奸黨”中了嗎?京都學子、文人、黎庶,早已對朝廷近三十年來不停的政爭煩透了心,此時之所見所思,主要不是這些“奸黨”的罪行,而是近三十年來這些人物留下的“遺產”,擁護“變法”者,在思念章惇、曾布、李清臣、韓維等人在“熙寧”年間的功績和不凡表現;反對“變法”的人們,在思念司馬光、呂公著、範純仁、蘇軾、蘇轍等人在“熙寧”、“元豐”年間坎坷的遭遇;大學的學人學子們,在思念司馬光、範祖禹、司馬康、劉攽等人十五年冷室著作的清苦艱辛和《資治通鑑》的輝煌成就;文壇瓦肆的文人藝伎們,在思念蘇軾、蘇轍、黃庭堅、秦觀、晁補之、張耒等人的才情詩篇。人們對權力濫用者的傳統厭惡和對是非不分中弱者遭難的傳統同情,迅速升騰為對這座“元祐奸黨碑”的懷疑和反感,心中長久淤積的對朝廷不滿的憤怒噴發了,變成了騷亂的狂呼嚎叫:
“章惇何罪?”
“曾布何辜?”
“蘇軾連年顛沛流離,何黨何奸?是非不分!”
“司馬光,朝臣典範,何罪而遭此劫難,人心不服!”
“崇寧,崇寧,崇尚‘熙寧’‘熙寧之政’何在?欺天欺人!王安石地下有知,當嚎啕痛哭”
騷亂的狂呼嚎叫聲,震動了皇宮,震動了京都,人群不斷地向端禮門前湧來,朝廷惶恐了,大內禁衛甲戈湧出,立即控制了端禮門,皇城司的巡邏鐵騎也狂飈似地趕來,控制著通向端禮門的各條巷口,人們在鐵甲鐵騎的包圍中沉默了。
在大內禁衛湧出,皇城司鐵騎狂飈而至的同時,一隊黃甲禁衛擁著宦官頭子童貫乘馬而出端禮門。
童貫,字道夫,汴京人,時年四十八歲,因善於迎合皇帝趙佶之意圖而獲寵。其人外和而內狡,笑面而習心,現時雖為宦官,實際上權同右相,與蔡京相倚相援,已成為皇帝趙佶的左右手,“元祐奸黨碑”之立,乃出於童貫與蔡京的“合謀共奏”。
童貫立馬於端禮門前,望著含怒沉默的人群,微微一笑,手持聖旨,高聲喊道:
“聖上詔諭百官黎庶!”
百官急忙跪倒領旨。
黎庶、文人、學子亦隨而跪倒。童貫高聲宣旨:
奸黨之罪,為害社稷,實不可寡,刻石貶罰,以戒不忠不信之臣。
今再諭四事:
一、詔令天下監司長吏廳,備立“元祐奸黨碑”以示天下黎庶共知,使奸人司馬光、蘇軾、章惇、曾布之輩,遺臭千古;
二、詔令焚燬司馬光、呂公著、呂大防、範純仁、劉摯、範百祿、梁燾、王巖叟景靈東官繪像;
三、詔令焚燬蘇洵、蘇軾、蘇轍、黃庭堅、張耒、晁補之、秦觀所有詩文。範祖離所著《唐鑑》、範鎮所著《東窗紀事》、劉攽所著《詩話》、僧文瑩所著《湘山野錄》亦悉行焚燬。私存匿藏者,以律嚴懲;
四、詔令宗室不得與元祐奸黨子孫為婚姻,其奸黨子孫亦不得入京為官
焚書坑儒,暴秦之所為啊!童貫宣旨聲停,端禮門前死寂沉靜,人群默然禁口,既無歡呼皇帝英明天縱的套話,也無憤懣激烈反對之聲,端禮門前似乎成了一座蒼涼陰森的墓地。人們膽怯了?啞巴了?麻木了?童貫立馬而視,突然感到這種死寂沉靜的可怕恐怖。這時從黎庶群中站起一位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年近八十歲的老人,長髮散亂,神情頹廢,步履踉蹌地走向“元祐奸黨碑”,深深一躬,稽首為哀,愴然悲呼,聲慟雲天:
“人無賢否,官無大小,悉列其中,屏而棄之,國運將盡,國脈將絕。上蒼啊,大宋社稷,真是不可救藥了嗎”
蒼涼悲愴的呼號聲在端禮門前的上空迴盪著,如雷聲轟鳴。跪地的人們仰首而視,眼睛裡含著淚水和火焰。
人群四周的鐵甲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