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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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太守徐君猷敬酒,向長者潘分阝老敬酒,向郭生、古生、潘生等人敬酒,向黃州的田父野老敬酒。這是三年來不曾有過的心靈寬慰。這敲石擊鐵之歌,叩缽敲碗之歌,拍膝叩角之歌,舒臂舞蹈之歌,粗曠熾烈之歌,是熱流,是暖裘,是炭火,溫暖著貶臣流客的心!這是靈魂相親的撞擊,這是心神交融的聖曲,這是黃州黎庶接納一個外地貶臣莊重的禮典!人活在世上,總得有個紮根的地方,紮根於這群黎庶之中,紮根於這片水暖土熱的黃州,心底無憂、無愁、無疑、無懼
歌聲停歇,赤壁磯格外的寧靜,天地山川似乎都沉醉在這首懷古傷今、千古絕唱的深邃意境中。明月繁星照映的深夜,除了耳邊響著大江東去的滔滔足音外,似乎什麼聲息也沒有了。突地,一聲蒼涼的長吟破空而出,陳慥季常舉杯站起,灑灑於赤壁磯下,對著蒼茫的大江,高聲吟誦:
“慷慨激昂,悲壯蒼涼啊!昔日檣櫓如林,金戈鐵馬的古戰場消失了,留下的只是如畫的江山;昔日風流倜儻、叱吒風雲的英雄豪傑逝去了,留下的只是千古不滅的英靈。蘇子瞻的‘故園神遊’,又把消失的古戰場和逝去的英烈還給了今人。並招來了絕代佳人小喬為懷古者消憂解愁,何其曠達而多情啊!儒家之僵腐,佛家之色空,道家之虛無,在這裡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人間如夢’,人間真的如夢嗎?
“氣勢磅礴,一瀉千里啊!這是滾滾長江的寫照,又何嘗不是蘇子瞻胸懷氣度的寫照呢?雄威壯麗謂之‘豪’,擺脫束縛謂之‘放’,身婢性奴的‘詞’,走出了閨房,走出了妓院,走出了酒樓,走出了悼紅惜綠,走出了春怨秋淚,走出了纏綿柔弱的多愁善感,也走出了低聲細語的怨恨牢騷,走進了一個嶄新的天地,開創了‘豪放’的新風。一首《念奴嬌·赤壁懷古》,起筆突兀,雄視千古,無所顧忌,情感無拘,大吼大喊!世間一切新異出現,總是符合天造的,水要破堅而流,花要驅寒而放,魚要逆浪跳過龍門,鵬要騰雲扶搖九重,人只能在荊棘和汙穢中一步一步地跋涉。蘇子瞻命途多舛,荊棘牽衣,汙穢陷足,路途塞斷,前景泯絕,身處絕境,卻沒有縛頸自裁,抱石沉身,反而把一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去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之宏願理想,移向這無權無勢、清冷苦澀、卻萬古不朽的文苑詞壇,在豪放曠達的笑對人生中,捧著一顆滴血滴淚的拳拳憂心”
忽地一縷如怨如慕的洞簫聲在赤壁磯巒腰的巨石上飄起,人們仰頭望去,夜色中一位身披袈裟的和尚捧洞簫而吹。蘇軾急忙起立,拱手相迎:
“阿彌陀佛。好一曲清婉哀怨之音。”
和尚落簫停音,雙手合十,吟詩作答:
上國歸來路幾千,
渾身猶帶御爐煙。
赤壁磯上聽歌詠,
驚起山翁白晝眠。
蘇軾聞聲音而驚詫:
“莫非無知大師仙臨?”
無知和尚唸佛應諾,舉步離石,沿蜿蜒石階而下,朗聲而語,並背誦起蘇軾舟遊長江而作的《前赤壁賦》:“蘇子瞻華誕四十有八,已探知人生蘊底,可喜可賀!‘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邀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託遺響於悲風。’字字珠玉,此蘇子瞻人生之悲慨啊!‘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叉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句句警哲,此蘇子瞻人生之曠達也。這篇《赤壁賦》與《念奴嬌·赤壁懷古》相映生輝,已勾出了一個活脫脫的蘇子瞻,無需貧僧再饒舌為蘇子瞻超度了。”
人們對無知和尚的驟然而至感到奇異,更對其神秘的詩偈和誦頌《赤壁賦》的情狀感到驚訝,隨著蘇軾紛紛湧上,形若群起而迓迎。
無知和尚合掌以佛禮回敬:
“阿彌陀佛。黃州地處江濱,人心純樸而忠厚,古風暖人,蘇子瞻似已紮根落戶了。”說著,抬頭打量著官服在身的徐君猷:
“此黃州太守徐公君猷啊!公富以三冬之學,綽有建安之風,濟蘇子瞻於困窘之時,世人知者,莫不敬仰。”
徐君猷執佛禮答對,語盡地主之誼。
無知和尚把目光轉向散發布衣的陳慥:
“此必岐亭隱者方山子也。糞土功名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