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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昂起頭顱,拱手相求:
“琵琶,請助我一曲,我要用偶得的詩句回答朋友們山高水深的恩情。”
琵琶奏起。蘇軾向友人深深一揖,放聲高歌,舒臂而舞:
百日歸期恰及春,
餘年樂事最關身。
出門便旋風吹面,
走馬聯翩鵲(口卓)人。
卻對酒杯渾是夢,
偶拈詩筆已如神。
此災何必深追咎,
竊祿從來豈有因。
平生文字為吾累,
此去聲名不厭低。
塞上縱歸他日馬,
城東不鬥少年雞。
休官彭澤貧無酒,
隱几維摩病有妻。
堪笑睢陽老從事,
為予投檄到江西。
丁仙現霍地站起,拊掌叫好:
“妙啊,妙極!‘塞上縱歸他日馬,城東不鬥少年雞’兩句,可見蘇子瞻詩魂的豁達剛烈;‘休官彭澤貧無酒,隱几維摩病有妻’兩句,可知蘇子瞻文心的清遠空靈了。蘇子瞻畢竟不同於柳屯田啊!”
梅花棚驟然騰起了一陣歡呼聲,樂伎們隨著琵琶的琴音風雨而起,陳伴奴、鳳眼奴、李奴哥、董姐哥和歌伎、舞伎們,伴著蘇軾歡舞高歌。蘇軾的詩魂文心,伴著飛盞流觴、歡聲笑語,跳動在火熱的梅花棚。
梅花棚,一座文心脈脈、詩魂融融的非凡瓦肆。
胡琴伴蘇軾翩翩起舞,嬉戲地低聲說:
“先生,你真是死不悔改啊!”
蘇軾喟然嘆息:
“我算是無可救藥了!”
倩楚伴著蘇軾起舞,不無擔心地說:
“先生,黃州終非潯陽柴桑,先生終非陶淵明,只怕‘桃花源’難尋。”
蘇軾寬慰倩楚:
“路在腳下,絕處逢生。黃州‘桃花源’難尋,可有一處三國周郎的赤壁。”
麗玉伴著蘇軾,嬉謔無拘地說:
“先生的歌技、舞技毫無長進,依然簡慢粗疏,落腔走調。”
蘇軾微笑點頭:
“此病成習,改不了了。”
“我有妙法,可醫此病。”
“其法何雲?”
麗玉停步歇舞,撲在蘇軾懷裡,聲音激動而誠摯:
“先生,帶我們去黃州吧!”
蘇軾一下子愣住了,他撫抱著麗玉說不出話來。
梅花棚外的鵝毛大雪越落越急,越積越厚,覆蓋了皇宮門前的御道,也覆蓋了通向黃州的土路
一九九三年四月
暮鼓卷
篇一
黃州
蘇軾在痛苦中追求“隨緣放曠”的解脫,開始了歷代文人少有的躬耕·在東坡園圃落成之日,滕甫來到黃州·
元豐三年(1880年)正月初一清晨,“烏臺詩案”死裡逃生的蘇軾,在梅花棚告別了歌伎琵琶、胡琴、倩楚、麗玉等人,帶著二十一歲的兒子蘇邁,冒著紛揚的大雪,踏著沒膝的雪路走向他生命旅程中又一個陌生的驛站。“春來空谷水潺潺,的(白樂)梅花草棘間。昨夜東風吹瓦裂,半隨飛雪度關山”的哀怨緊揪著他的情懷;“何人把酒慰深幽,開自無聊落更愁。幸有清溪三百曲,不辭相送到黃州”的寂寞伴隨著他的腳步。窮困潦倒,貧病交加,熬過了整整一個月的風冷雪寒、山路坎坷,於二月初一到達黃州城。當他父子倆相攙相扶踏進黃州城北門,蘇軾就僕俯於地,一病不起。
黃州太守徐太受,字君猷,時年四十歲,素慕蘇軾之名,亦憐蘇軾之苦,熱情接待,悉心照顧,安排蘇軾父子居住於定惠院。
定惠院,位於黃州城東三里許,遠離江邊,依山而建,林木蒼莽,寧靜幽深,且寺僧寥寥,香火稀少,確是罪滴之人“思過自新”的佳境,臥病之人休養的去所。近處有安國寺獨佔人間風光,堂宇齋閣,莊穆深隱,朝夕送來晨鐘暮鼓聲似在送來佛緣佛機,盪滌著滴貶罪人的靈魂。此寺原名護國寺,宋仁宗嘉祐八年更名為安國寺。晨聽鍾,暮聞鼓,大宋皇帝的聲息威嚴就在罪人蘇軾的身邊!
蘇軾臥病僧齋,閉門卻掃,收召魂魄,思過自新,尋覓著痛苦靈魂的解脫:佛門境界原是歷代失意士大夫擺脫困窘的捷便道路,唐代詩人白居易晚年在洛陽的“超世人佛”,不就得到了“面上滅除憂喜色,胸中消盡是非心”的清閒灑脫嗎?“佛門是福”,“佛機是空”。蘇軾在安國寺專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