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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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文,已作為街頭貼示由修注院呈上朕的案頭,朕已看過。卿相信這篇奇文真是蘇洵所遺嗎?”
王安石從容回答:
“蘇洵喜戰國縱橫之術,文風縱厲雄奇,辨理自然有據,此文確有蘇洵之風,但決非蘇洵所作。因為蘇洵在世時,臣初為群牧司判官,後為知制誥,並在江寧守母喪三年,既無深交,又無積怨。即使此文為蘇洵所遺,蘇軾、蘇轍也是決不會讓其此時出現於京都街巷的。”
趙頊連連點頭。他感佩王安石明辨是非的品質和能力。一個人在遭人誣陷、侮辱和人身攻擊的時候,仍能保持清醒理智,不為假象所惑,不為感情所迷,反而為死去的蘇洵辯白,為涉事人蘇軾、蘇轍開脫,確實難能可貴、令人敬重啊!
年輕皇上不由為王安石出氣:
“此篇謬文,以卿為晉之王衍,唐之盧杞,並誣卿‘衣臣虜之衣,食犬彘之食,國首喪面而談詩書’。太過分了!”
王安石坦然回答:
“臣衣不著錦,食不厭粗,發不修飾,面不施粉,賤之以‘衣臣虜之衣,食犬彘之食’、‘國首喪面’,因相去不遠,臣不介意。誣臣有王衍、盧杞之奸,聖上自有明斷,臣不爭辯。唯文中有段文字,臣不能不加追究”
趙頊急忙翻開案頭上的《辨姦論》查閱。
王安石說:
“奇文共賞,請聖上明鑑。文中說:‘使晉無惠帝,僅得中主,雖衍百千,何從而亂天下乎?盧杞之奸,固足以敗國,然而,不學無術,容貌不足以動人,言語不足以眩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從而用之’。聖上明察,這段文字,是古之四賢皋、夔、稷、契之論?還是古之四凶共工、(馬雚)兜、殛鯀、三笛之語?”
趙頊剛才瀏覽《辨姦論》時,一目十行,對這一段議論根本沒有細看。經王安石這一逐字逐句地朗讀,細品其味,不覺色變,連連擊案咆哮:
“這,這不僅是影射朕躬,而且是誣仁宗皇帝,英宗皇帝之聖明!朕越是寬容,彼等越是放肆!兩權之爭,必分勝負,卿有何良策以教朕?速奏!”
王安石叩頭稟奏:
“堯舜之世,有皋、夔、稷、契四賢,也有共工、(馬雚)鬼、殛鯀,三笛四凶。時人有語:‘四凶逞讒,天下大亂;除去四凶,方成盛世’”
皇帝趙頊霍地站起,激動地立下諭旨:
“好!朕意已決,就向那些反對‘變法’的‘四凶’開刀!”
風雲突變。
由知諫院、御史中丞呂誨帶頭掀起的彈劾風暴,在震撼朝廷三天之後,突然變成從呂誨開刀的罷貶狂潮。凡是呈表彈劾王安石的官員和雖然沒有呈表彈劾、但與彈劾有關的朝臣,一律被看作是反對“變法“的“四凶”,而遭罷貶:
知諫院、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呂誨,被貶知鄧州;
知開封府呂公著,曾接替呂誨當了一個月的御史中丞,被貶知潁州;
侍御史劉琦,被貶為處州鹽酒務;
御史孫昌齡,被貶為鄂州通判;
殿中侍御史錢(豈頁),被貶為衢州鹽務;
監察御史裡行劉摯,被貶為監衡州鹽倉;
知諫院範純仁(范仲淹之子)雖未彈劾新法,亦非呂誨親信,但因出言不滿如此大規模地罷貶御史、諫官,也被貶知河中府;
樞密劇使呂公弼(呂公著之兄)雖未呈表彈劾,但對“變法”不滿,被貶知太原;
“制置三司條例司”檢詳文字蘇轍,因與呂惠卿有爭,並寫信給王安石談“青苗法”可能出現之弊,被貶為河南府推官。
朝廷一些元老重臣,也在這場罷貶狂潮中寂然失位失權:
宰相富弼罷相,居家休養;
原參知政事張方平去職,等待外任;
原宰相曾公亮,出知永興軍,去了京兆府;
領“制置三司條例司”陳昇之,回到福建建陽老家,居母喪守制;
翰林學士兼侍讀、知通進銀臺司範鎮免職,以本官致仕;
文壇領袖歐陽修也離職居閒。
時歷兩個月的罷貶狂潮,捲走了重臣,御史、諫官達三十人之多。
隨著狂潮捲動,王安石的支持者、舒亶、李定、謝景溫、韓絳等,都進了諫院、御史臺和其他中樞機構。
接著,爭論已久的“青苗法”無爭論地出了臺,並鐵騎快馬、雷厲風行地在河北、京東、淮南三路推行。
封建皇朝的核心,是君主專制。是皇帝的一言九